此情此景,讓封皎看得格外難受。
毒龍十分暴躁,尾巴四下掃動,身子周圍一片狼藉。封皎一躍攀在殿中的高柱上,勾著腿固定身形,和它頭的高度相持,讓它能看到自己的臉。
它暴躁卻沒有失去理智。
看著眼前一臉關切的封皎,它聽不見她在說些什麼。
身上的傷帶著撕裂的疼痛,但它依舊在劇烈掙扎。它知道自己的身份,它才是真正的靖池,是這鏡心門中的掌門之徒。他也在自己的魂魄被奪舍魂魄強壓住時的那段時間留有意識。
而如今他被逼入這龍身之中,身上的疼痛這樣真實,讓它生出荒謬和恐懼的感覺。被奪舍時他還有心力護住自己與奪舍者抗衡,不願離開身體。而現在他如此輕易的就被剝離出自己的身體,成了這條重傷將死的毒龍。
永遠無法重回身體的不安充斥心中。
封皎還在不停張嘴對它說些什麼,靖池記得他只有意識卻不能支配身體的那段時間,是自己的師妹陪在左右。
奪舍者言行懵懂卻愛親近師妹,他也被迫和封皎有了許多接觸。
封皎與他雖然一同長大,但封皎性子內斂,心中有情也不明說。他更是格外沉悶的性子,從來沒有動過男女心思。
直到從嘉出現。他收她為徒,和她生活在一起才感受到不一樣的,以前從未有過的情感波動。從嘉性子精靈古怪,又擅長揣摩心思,他初嘗情感二字,理智夾雜個人感情,砸很多事情的評判上都難免有所偏頗。
所偏心之人,自然是他放在心尖兒上的徒弟。
而一同長大的師妹,在他看來卻不如年幼時雖淡漠卻對他處處關心,反而顯得前所未有地固執起來,對他常有頂撞,對從嘉也苛刻,到處給她難堪。
那些青梅竹馬的情誼,慢慢的都消磨盡了。他看她,只是師妹,卻再無縱容疼愛的心思。
而在身體失去自己的控制時,他卻見到了不一樣的封皎。
原來她也會笑得開懷,也會故作生氣地關心,也會言語間不自知的撒嬌懇求。她板著臉,眼底卻有情誼。
那麼清晰,他以前卻從未看清過。
它終於平靜下來。
薊唐在袖子裡掏了又掏,抓出一把藥丸子。封皎和他並排蹲在池子邊上,她看他滿滿一手烏黑,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問他:“要這麼多?”
“它體格這樣大,藥量也該大些才有效果。”薊唐一邊給她解釋,一邊握著一手的藥丸伸手進池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