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調低弱,帶著一種懶洋洋的嬌意,當她開口剛說第一個字的時候,蕭琅炎就不自覺地凝聚了所有的精力,去聽那隱約傳來的回應。
什麼時候開始,沈定珠的聲音,都會吸引著他全部的關注。
蕭琅炎沉下面色:「你還在跟朕耍性子?朕以為給你的這幾天時間,你已經想清楚了。」
殿內是長久的沉默,過了一會,蕭琅炎好似在聽到沈定珠在裡面笑了一聲,那聲音有些無助,更帶著淡淡的心酸。
「臣妾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這幾年來的隱忍,到底是為了什麼。」沈定珠扶著床沿,勉強站了起來,白膩的額頭上,起了一層虛虛的冷汗。
她捂著腹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殘羹冷炙,更覺得反胃,於是聲調也顯得冷漠。
「臣妾爭的、求的,一直都是家人的平安與清白,皇上給予了前者,可允諾為臣妾家人洗清冤屈的事,卻未兌現,臣妾不要您給的權勢和寵愛,願意拿這一切來換父親應有的公道。」
沈定珠雙腿發軟地走到門扉附近,實在是沒有力氣,乾脆坐在圈椅內,呼呼的冷風順著窗戶縫隙吹入,她覺得冷,玉白的手護住了小腹。
蕭琅炎站在門口,薄眸中凝聚著狂風驟雨,聲音極盡壓制著心頭怒火:「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擁有的,都是朕給予的,你拿什麼跟朕換?」
沈定珠垂下纖穠的長睫,苦澀地舔了一下唇瓣,她也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臣妾確實一無所有,什麼都是皇上賜予的,不過,臣妾還知道一件事,再過不久,傅雲秋就……」
「朕不想聽其他人的事!」沒想到,蕭琅炎打斷了她的話。
以往她提供自己所知的前事時,他分明願意聽一聽,而這次,蕭琅炎凌厲的聲音里,充滿獅子般暴走的狂戾。
沈定珠扶著酸脹的細腰,美眸里充滿怔怔。
傅雲秋的事,他也不要聽了?
蕭琅炎隔著門,冰冷地道:「朕只要你低頭!倘若你肯認錯,明白朕的苦心,接受朕的安排,那麼,過往的一切,朕既往不咎,該給你的,一樣都不會少,甚至更多。」
聽到這裡,沈定珠的眼眶酸澀,一顆熱淚,順著皎白的面孔落下。
她的沉默,激起了門外蕭琅炎的不悅,他來回踱步,想跟暴躁懊惱的雄獅!
眼神沉沉危險,動聽的聲音不斷追問:「朕不明白,你想要的,為何總是跟別人不一樣?朕給你寵愛、地位,疼愛我們的孩子,給你找的義兄,也是為了給你強盛的母家,讓你不在後宮受人欺負,在前朝無人敢彈劾你。」
「朕也允許你的家人出入宮廷,許你二哥在朝中有一席之地,還找了太醫醫治你大哥的腿!」
「朕將一切事情,都為你考慮在前面,為什麼?為什麼你始終覺得不夠,一定要朕去為你做那難如登天般,將沈家認定了近十年的罪行一舉推翻?朝中勢力錯綜複雜,沈家一案的相關知情人,都早已隨著先帝入土了!」
沈定珠含淚的聲音帶著顫抖,更有些聲嘶力竭:
「因為這是您答應過臣妾的事!」
「因為清白,對臣妾父親那樣的臣子來說,比他的性命都要重要!」
「因為沈家全族上下一百三十六號人,都等著沉冤昭雪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