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感情太不牢固,時而激烈,時而洶湧,可又千絲萬縷地黏在一起,分也分不開。
她不能否認,在那樣彼此相依的每個日日夜夜,她心中原來已給蕭琅炎留了一席之地。
只可惜,她跳崖的那一瞬間,心中萌芽的種子好像都被崖底的風一起連根拔起。
如果在一起很折磨,那兩個人互不打擾,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少百姓從與陽關的方向逃出來,他們有的乘坐馬車,也打算繞道去蓬城,但更多的,卻是貧困至極,靠著一雙腳根本翻不過茫茫大山,故而被困在了這裡,婦孺傷殘的哭聲不斷傳來。
沈定珠與他們相比,逆行進城的行為,無異於找死,不少人都向她投來驚詫的打量。
一名頭髮花白的阿婆拉住她:「小伙子,與陽關正在打仗呢,晉國人打過來了,守關的大人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就逃了,現在滿城裡都是殘兵敗將,拼死抵抗也撐不住多久,你可不能再過去了啊!」
沈定珠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廝衣服,這位阿婆恐怕因此將她認成男人了。
她粗了粗嗓子,有些狼狽地說:「多謝阿婆,不過我有親人在與陽關,必須得去。」
阿婆聞言,只是一聲哀嘆,搖頭離去。
與陽關只有一進一出兩個口,如今晉國那名突然出現的將軍,正在西南邊領兵攻打出口,而沈定珠則從與陽關的入口,順利進入了關城。
城裡一片逃亡的狼藉和慌亂,到處都有求救和怒斥的聲音,周圍隨處可見的房子房門大敞,看一眼裡頭,屋主早就搬空家中物品逃了。
沈定珠一路走向西南的出口位置,不停看見百姓們互相攙扶,搖頭哭泣。
「完了,這是要完了,出口一旦被打下來,我們和白獅城就徹底被堵死了,以後要淪為晉國人的地盤了。」
「成為晉國人也沒什麼不好,聽說,晉國的皇帝,至少不昏庸無度。」他們彼此安慰著,臉上卻都是戚戚焉。
越靠近西南方向的關門出城口,越能聽到震天廝殺的聲音,沈定珠知道自己不能再過去了,否則還沒等看清楚晉國領兵的將軍是哪個,就先被弓箭射成了篩子。
她已經站在了城牆附近,看著上頭站著許多北梁的殘兵敗將,正在拼死抵抗,但底下不斷有帶火的長箭射上來,很多人只慘叫了一聲,便從牆上摔了下去。
如此慘烈的情景,讓沈定珠看得臉色發白,她正想轉身就走,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卻沒想到,被一個粗糙的大掌,猛地按住胳膊。
「會不會射箭?」來人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身上的鎧甲早就被打出了幾個窟窿,肩膀上還插著一根斷箭。
看他的穿著,是軍中小隊校尉的職位。
見沈定珠目光愣了愣,漢子急了,張口就罵:「怎麼,被晉國人打怕了?啞巴了嗎!會不會射箭!」
沈定珠慌忙搖頭:「不,不會。」
然而,她都說了不會,漢子還是將一把弓弩放在了她手上:「不會也得上去幫忙!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