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不便插話,就一直默默地低頭吃飯,她記得那道菜也有鴨肉,御廚處理的不好,鴨皮上有一根毛,她當即沒了食慾。
碗裡的菜都撥去了一旁,金羹粥也沒了胃口,蕭琅炎不知怎麼留意到了,他順勢拿起勺子餵她,雖還跟杜老太傅說著話,但一心全都放在了沈定珠身上。
最後她吃不下了,他就自然而然地用她的碗筷,把她沒吃完的都吃了。
堂堂一國帝王,吃她的殘羹剩飯,沈定珠至今都記得杜老太傅的吃驚錯愕,掩都掩不住。
蕭琅炎還要淡定地說一句:「粒粒皆辛苦,貴妃吃不下了,朕替她珍惜糧食。」
後來杜老太傅回去,大概是識趣了,再也沒提過獨寵的事。
沈定珠懷念起從前,那時她跟蕭琅炎尚未交心,但他已經對她默默地表現出了十分的好。
「吃飯還走神。」耳邊傳來蕭琅炎冰冷的斥責,將沈定珠的思緒拉回到現在。
她剛回過神,就聽到「砰」的一聲。
蕭琅炎不知從哪兒弄來一碗溫水,放在了她手邊。
「不要吃這麼辣的,你上火了,涮一涮再入口,嘗到味道就行了。」他冷然漠視的話語,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在意。
沈定珠捧著飯碗,抬起眼睫,水眸凝望著他,表情像是要掉眼淚。
蕭琅炎冷冷地道:「別說謝謝朕,你知道朕要聽的不是這句話。吃完了休息,朕等著你的答案。」
沈定珠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飯菜吃進嘴裡,竟然覺得特別美味。
她以前都覺得只是餓了才吃,現在卻覺得眼前的菜吃的讓她倍感幸福。
是因為蕭琅炎在嗎?
是因為他的出現,讓她一直提著的心,忽然定了下來嗎?
吃完飯後,楊家父子也被叫來了,給沈定珠把了脈,都說她虛火太旺,但是保胎藥不吃又不可能,她已經七個多月的身孕了,正是緊要關頭。
沈定珠也不想再讓這個孩子不足月就生下來,她的徹兒是福大命大,可她也覺得虧欠了兒子許多。
所以這一胎,郎中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分外小心仔細。
蕭琅炎卻懷疑楊家父子的醫術不行,他讓陳衡派人回京,快馬加鞭地必須將岑太醫他們趕緊帶來。
好在京城離成州很近。
吃了藥泡了腳,折騰到了二更天,沈定珠終於睡著了。
蕭琅炎分明是看著她睡著了才走的,但是踱步到院子裡,望著滿庭月色照耀的花影,耳邊的風聲呼呼而過。
新年的夜,也顯得寂靜,他的心卻紛亂不休,吵擾不停。
沈定珠只要出現,他的心就不讓他再離開她的範圍之外,否則必然讓他整個人難受地坐立不安。
在她的院子裡站了一炷香的時間,久到他的劍眉上都掛上了寒霜,濃霧湧上來,暗雲遮住了月光。
蕭琅炎卻像院子裡的一幢山影,巍峨高大,深沉冷峻。
陳衡低聲提醒:「皇上,更深露重,請保重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