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夢冷哼一聲,放下帘子,眼底划過一抹冷意:「我們走。」
……
金烏沉入山下,漫空都是燒過的黑藍,街上華燈初上,古董鋪子裡,還亮著溫暖的燈。
沈定珠彎腰,拿鉗子輕輕地給景猗清理傷勢,她皺著黛眉的樣子,也分外好看。
白瓷的面頰上,乾乾淨淨的,景猗看了看她的樣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渾身的傷疤。
沈定珠看著他傷口猙獰的翻著粉紅的肉,都替他覺得疼。
「你這是何必,魏琬是那樣的人,值得你又搭上一份傷?」
景猗棕黑的虎瞳,靜靜地看著她好一會,才說:「我們相信,喝下去的血會流向心臟,代表忠誠。」
所以他切了心口的肉,也是還了當年嗜血的約定。
「我不會給你帶來災難的。」景猗沉悶的聲音,又強調了一遍。
沈定珠和繡翠一起幫他包紮,一圈圈的繃帶繞過他的身體,那止血的藥膏極其刺痛,但景猗卻一動不動。
「我不相信這些,」沈定珠說,「這個辦法本身殘忍,利用巫術,無非是抓住了害怕被詛咒的心理,你即便不這麼做,我也不怕。」
景猗眼神淡淡的,卻像是被點亮了一小叢螢火。
沈定珠感覺他在看她,她抬起眼睛的時候,他又連忙本分地低下了頭。
繡翠可嚇得不輕,臉色一直蒼白,施老先生他們回來了,沈定珠讓他們再送繡翠去抓一味安神藥。
鋪子裡,就剩下景猗和沈定珠了。
護衛藏在不遠處,安靜地守著。
沈定珠將柜子的銀帳鎖好,忽然,景猗對她說:「魏琬快沒有纓丹草了,王爺那邊一定出了問題,十日後,會有最後一批纓丹草在辰時之前從東門運送進來。」
「你可以抓了負責運送纓丹草的人,他能證明魏琬的計劃,也能讓你向晉帝表明你的清白,再加上我的口供,晉帝就知道你是被迫的了。」
沈定珠聽了,卻第一時間皺起黛眉,漂亮的水瞳里,翻湧著擔憂。
「沒有纓丹草……他的腿該怎麼辦……」
景猗聞言,棕黑的眼眸里,有一瞬的沉默。
他眼前的這個驚世美人,並不在乎她在丈夫心裡有沒有被冤枉,她第一反應,是擔心他的腿好不了。
正如魏琬所說,皇后愛皇帝,只是皇帝不相信。
景猗的傷得好好養兩天,沈定珠不想帶他,但他卻非要跟著,故而考慮到他的身體情況,沈定珠也不再去鋪子裡了。
但是,沒想到兩日過去,這天晌午,阿良倉促地跑回來。
「不好了,掌柜的讓官差抓了!」他一臉慌張,直接跪在了沈定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