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蕭琅炎果然兌現諾言,治腿的時候,就在她的屋子裡。
沈定珠眼睜睜地看著,細長的銀針刺入膝蓋中,蕭琅炎額頭滿是大喊,高深的眉骨下,一雙冷眸充斥著隱忍。
他一聲不吭,只握著沈定珠的手。
大概是怕相似的事再發生,蕭琅炎說什麼都不肯再在針灸的時候,用安神香。
他強忍著,沈定珠看著心疼。
「你給許懷松彈的那首曲子叫什麼?」蕭琅炎靠在躺椅上,雙腿正在針灸熏艾,他忽然側眸,深邃的眉眼瞧著沈定珠詢問。
沈定珠長睫輕眨:「《思白頭》,皇上聽過的,黃雲夢也彈過。」
蕭琅炎眼神仿佛被一層黑色的冰霜覆蓋,聲音都透出幾分咬牙切齒的凌寒。
「她是什麼東西,不配朕記住,朕只知道,你從未給朕彈過,《思白頭》這樣的曲名,許懷松竟先朕一步聽了?」
沈定珠笑起來,沒想到他現在疼的膝蓋微微發抖,竟還有空拈酸吃醋。
她讓繡翠將琵琶抱來:「上次我沒有彈完整首,原本是想著,好好練一練,找機會彈給你聽的。」
蕭琅炎揚眉:「眼下機會正好。」
沈定珠坐起身,靠著床榻,抱起琵琶調音。
須臾,美人粉色的指尖撥動,烏黑的青絲堆疊在俏白的嬌容邊,襯著黛眉低垂,紅唇豐潤。
一顰一笑,皆動人。
曲音緩緩流淌而出,相較於先前她彈奏的悲涼,猶如一片茫茫大雪,此時她彈奏的曲調,更似冰霜化作萬千潺潺春水。
一點一滴,都訴說著夫妻之間的情深陪伴。
蕭琅炎看著她,不由得走神了。
沈定珠身段玲瓏,抱著琵琶的樣子,分外嬌美,偶爾抬起黑靈靈的水眸,朝他投來含情的一瞥。
所有的疼痛,都因她的撫慰,拋之腦後。
她還說自己學的很生疏,分明彈起來分外熟稔。
一曲終了,餘音繞樑,蕭琅炎還沉浸其中,好一會,他才啞聲道:「朕應該將許懷松的耳朵割掉一個,因為他聽過一半,這曲子,唯有身為丈夫的朕才能聽。」
沈定珠情不自禁一笑,放下琵琶,知道他在吃醋,走過去抱住他的胳膊,順勢坐在了他身邊的矮凳上。
「以後我只彈給皇上一個人聽。」
夜裡,忽然起了大風,一場春雨晚來急,遍地紅花相漣漪。
屋子內,沈定珠被呼啦啦的風雨聲,吵得沒有睡著,只是昏昏沉沉地貼靠在蕭琅炎寬闊的懷抱里。
室內漆黑,卻讓她十分安穩。
在沈定珠又動了兩下的時候,忽然感到,蕭琅炎吻了吻她的發頂,原來他也沒睡著。
他沉沉的聲音,在夜色中流淌。
「為了你,朕會儘快好起來,再給朕一點時間,朕的傷,就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