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蹙起尖尖黛眉,一抬眼,就見封靖近在咫尺的鳳眸,看似帶著笑,實則眼底深處一片無限冰涼的打量。
沈定珠心下一沉,到底沒再掙扎。
好在封靖只是虛虛地扶著她的腰,當著攝政王的面,挑起她的下頜,來回看了兩眼:「魏叔父竟也會做出救人性命的事,不過阿珠這樣貌美,死了確實可惜,朕能理解叔父的做法了。」
攝政王見狀,面色欣然:「夏日燥熱,皇上賞臉在府中做客,臣已經備下了涼茶和琴曲,供皇上消解放鬆。」
封靖嘖聲:「還是叔父待朕體貼,時常悶在宮中,日日面對那些老臣,朕實在膩味了。」
他雖說著話,但目光始終黏在沈定珠的身上,那饒有興致的樣子,讓攝政王覺得他這步棋走對了。
就算沈定珠成親過,生過孩子,可無論是誰看見她的美貌,都會生出惻隱之心。
封靖不過還是個少年,又是個尋常男人,自然擋不住這樣的美色。
攝政王拱手:「臣最近身體欠佳,約了郎中一會來針灸,所以恐怕要暫且失陪片刻了,阿珠,你替為父好生招待皇上。」
「是。」沈定珠輕聲細語作答。
得了封靖首肯,攝政王才邁著大步離去。
他一走,封靖盯著沈定珠的眼神,便更加大大咧咧的。
「你成過親?」他問。
沈定珠頷首:「是,妾的丈夫是晉國人。」
封靖好整以暇地撐著頭,另外一隻手仍舊攬在她的後腰上,他揚眉詢問:「你既好全,怎麼不叫叔父送你回晉國,不怕你丈夫擔心?」
沈定珠垂下纖穠的睫,在白瓷般的肌膚上,一片暗淡的影。
「妾受傷的時候撞著了頭,醒來後,就不記得前事了,叔父說,妾的一家乃至丈夫和孩子,都死了,妾回去也沒有用。」
封靖似笑非笑地說了句:「你倒是很信任他。」
此時,攝政王安排來的幾名歌姬琴姬,已經在對面的閣樓上,擺下古琴,醇厚的曲音流淌而出,周遭風來,吹過亭子邊的湖水,帶來濕熱的暑意。
沈定珠額頭上,起了一層細汗,周圍的冰鑒再冒著絲絲寒氣,也擋不住這迎面的夏風。
反觀封靖,倒不知他皮膚為什麼那樣冷白,連一絲汗也沒有。
他瞧見沈定珠臉色熱出兩朵彤雲,便嘶聲,仿佛心疼。
「很熱吧?來人,將亭子垂簾放下,別熱著美人。」
封靖吩咐完畢,頓時有太監上前,將亭子周圍的紗帳放下來。
沈定珠動了一下身子,聲音委婉動聽:「妾這麼熱,只怕連帶著皇上也不舒服,妾去那邊坐,順帶給皇上添茶。」
她剛抬起來,又被封靖壓著肩膀,重新坐在了他腿上。
沈定珠黛眉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
少年帝王的鳳眸深處,已經多了一絲促狹和淡淡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