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游已經在桌邊坐定了,他的小廝正在幫忙布茶,婢女提來熱乎,紅泥小火爐架在桌子上,恰臨窗牖,他們臨窗而坐,瞧著外面黑壓壓的天,眼前一點茶壺下的紅火,卻顯得格外溫馨。
姜頌寧坐在他對面,沈游自己提壺斟茶,將第一杯給了她。
「謝謝大人。」姜頌寧受寵若驚。
見她還抱著琵琶,沈游笑了,是那樣清雋,看起來平易近人。
「四公主要抱著琴喝茶嗎?」
姜頌寧臉色一紅,連忙將琵琶遞給身邊的婢女:「沈大人見笑了。」
沈游:「休息一日也無妨,哪怕典簿上什麼也不寫,只一次,皇上不會因此怪罪。」
姜頌寧臉色猶豫,杏眼裡含著連綿的憂愁:「這……大人,或許您不理解我的行為,還覺得我一昧的討好,十分可笑,休息一日雖能喘口氣,但我休息了這一次,前面十幾次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她已經忍氣吞聲了這麼久,大晉已經答應幫北梁伸出援手了,她如果在這個時候放棄努力,讓有心人以此挑撥就不好了。
姜頌寧說著說著,臉上多了幾分苦澀。
「而且不瞞大人,我出生以來至今,頭一次嘗到如履薄冰的滋味,其實我也想過放棄,遇到不公和苛刻,也想放聲大哭和責罵。」
「可是我憑什麼呢?我是北梁的四公主,從小衣食無憂,享受的是父皇的寵愛,還有百姓們的供奉,是社稷養育了我,如今北梁需要我站出來,我責無旁貸。」
沈游端著茶盞,眸色如遠山繚繞的雲,透著淡泊和深沉,他打量著姜頌寧雪白明媚的面容,一陣沉默。
姜頌寧低著頭,動聽的聲音,娓娓道來:「大人,您應該沒有體會過,被家人哭著送別的心情。」
「我來大晉的時候,我的母后,我的王弟,他們哭成一團,拉著我的手,將我送上了來大晉的船隻。」
「其實我們都知道,前路艱難,可早已沒了後路,北梁內憂外患,我此行即便犧牲了,但若是起了作用,哪怕很微末,也值得了。」
她的身後,是她在意的家人。
每當她在晉國受到屈辱,夜裡痛哭失聲的時候,閉上眼,想到的全是父皇那年邁含淚的雙眼。
父皇也很愛她,為了求援,卻只能將身份最尊貴的她,作為交換物品送到晉國來。
姜頌寧不怪他,只責怪自己為什麼是女子。
她眼圈微紅:「倘若我是男子,如王兄他們一樣,也可以上陣殺敵,可我能做的,真的太少了,給人彈琴唱曲,或許很蠢,也是自賤,但我別無長技,沈大人……讓您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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