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扔了我睡哪?」
「你睡酒店啊。」
陳斐剛吃了兩口,放下塑料湯勺。「我困了。」
「困了睡。」
「睡哪?」她努努嘴,「你把我鋪蓋都收了。我還是病人呢。」
「睡床上,行了吧?」盛嘉實指指小餛飩,「吃完了再睡,算我求你的,我們小區乾濕垃圾嚴格分類,作為文明市民,請儘量減少我和環衛工人的工作量。」
十月之後,氣溫就全靠白天那點光照撐著,一到晚上就冷得嚇人。盛嘉實下樓一趟倒垃圾,被風吹得東倒西歪,進門時腦袋都是冰的,在玄關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臥室的移門已經關上了,陳斐就睡在裡面。
四周安靜下來。這當口他終於隱隱發覺事情的走向不太對勁:怎麼又讓她睡進家裡來了?
鋪蓋都收在臥室的衣櫃裡,他今晚連地鋪都打不了,沙發又過於窄小,只能睡在地毯上。蜷縮至半夜,忽然聽見陳斐叫他:「有花露水嗎?你們家有蚊子。」
都快冬天了,哪來的蚊子?盛嘉實打開燈。她探出一個腦袋,睡眼惺忪地伸手。
「不會是你身上真的有虱子吧?」
她沒睡醒,還處於笨嘴拙舌、語言功能退化的狀態,撓著胳膊辯解:「真的有蚊子。」
「我看看。」
她當真把睡衣袖子擼上去。兩條手臂上長滿紅色腫塊,情形有點嚇人。
「你身上不會真的長虱子了吧?」
她這時候睡醒了,伸手在他腦袋上狠狠打了一記:「我這是到了你家才長的。」
盛嘉實是隨口說爛話。長成這樣,顯然不是蚊蟲叮咬,而是嚴重的過敏反應,她白天完全沒注意到,晚上睡下了才開始覺得不適,只好塗了藥膏再次關燈睡下。隔著一扇移門,陳斐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盛嘉實好幾次都快睡著了,又被她一翻身給吵醒,躺到三點鐘,實在忍不住坐起來:「還是去醫院吧。」
「明天再去。」
「你還睡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癢。」
「別撓,小心手賤留疤。」
「說得輕巧。」
陳斐躺在床上,四肢皮膚又燙又癢,聽到這話只覺得惱怒,恨不得立刻跳起來把盛嘉實和他的風涼話暴打一頓。忽然聽他問:「要不扇扇風?」
十一月開電扇?想凍死她可以直說。
「冷。」
「那用小扇子扇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