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滾到嘴邊,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類似的話,她已經說過太多,換做她是周遲,又怎麼可能再相信?如果她剛才毫不猶豫地說出來,或許還有一線機會,可現在她連最後的一線機會也親手碾滅了,周遲不會再相信她。
傅周顧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望著周遲,眼底的血絲越破裂越多,眼淚也越流越多,眼前甚至都已經哭得模糊了,像是有黏膜附在上面,要眨好幾下眼才能看清眼前的周遲。
周遲看著她,原本冰冷的臉漸漸有了鬆動,眼圈隱隱暈紅,有些不甘與懊惱道:「你以為你哭了我就會心軟嗎?我這次是絕對不會再心軟的。」
傅周顧不知道該說什麼,平時的伶牙俐齒,這會兒只有一聲:「周遲……」
這一聲大約是太可憐了,比那張哭泣的臉還要可憐,周遲儘管看上去很不甘心,可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鬆開了門,任由傅周顧將門推開。
周遲道:「別在門口哭哭啼啼的,一會兒把鄰居都招來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周遲轉身開了客廳的燈,走到沙發邊坐下。
傅周顧這才拘謹地進來,她的腦子裡很亂,既高興周遲的鬆動,又不知道該怎麼跟周遲解釋,雖然她已經決定了實話實說,可到底該從哪說起?是先說她可能會死?還是最後再說?周遲聽了會有什麼反應?要是哭了怎麼辦?傷心了怎麼辦?
想到周遲會哭會傷心,傅周顧的心就更亂了,越發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她磨磨蹭蹭的在玄關換了鞋,只是從玄關走到沙發那麼幾步的路,她走了快一個世紀。
周遲在沙發上坐著,看著,對自己心軟的不甘化作了具象的怒氣,冷冰冰道:「不想說就走,別在這兒磨磨唧唧的耽誤我睡覺。」
傅周顧隨便擦了把臉上的淚,邊走邊道:「我不是不想說,我只是在想,應該從哪說起?」
周遲道:「你騙了我什麼,就從什麼說起。」
傅周顧張了張嘴,她已經走到了沙發邊,扭身正要坐下,嘴裡說著:「其實我……」
傅周顧坐下了,坐得很用力,就像失去力氣突然砸下來似的,周遲心裡還有氣,沒有看傅周顧,依然冷冷的看著前方,說道:「其實你什麼?」
【其實你什麼?】
傅周顧聽到了周遲的這句問話,她強撐著睜著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周遲,那句問話就像隔著千山萬水,突然變得格外的遙遠。
怎麼回事?為什麼眼皮這麼重?為什麼突然這麼困?為什麼全身的力氣在迅速抽光?為什麼剛才那一瞬間膝蓋軟的重重跌坐了下來?
傅周顧伸手想拽一拽周遲,那纖細美麗的身影明明那麼近,可她卻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