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您看奶奶領口那裡是什麼?”
姜立國順著她明確指向的位置看過去,摸了一把她的腦袋說。
“那是老人斑,外公臉上都有。”
王迎娣抬頭看一眼姜立國的臉,倒是相像得很,只不過有著對於色調的敏感,王迎娣覺得還是有區別的。
更何況王大媽死後,她臉手上的老人斑不也趨於跟四周皮膚顏色相同了嗎?
王迎娣想把這點跟外公再提一提,余艷秋卻是強硬插進他們其中。
“老婆子該送進去了,別耽誤了算好的時辰!”
余艷秋向火化工招手催促著他們趕緊動作。
兩個火化工一前一後拉著王大媽往爐子裡送,插銷別緊實了之後,一股火猛地開始燃燒。
先是火焰肆意竄動的聲音,衣物最先化為灰燼,緊接著是皮肉,油脂燃燒的聲音滋滋作響。
隨即是噼里啪啦的響動,是燒到骨頭了嗎?
王老大幾個孩子搓了搓胳膊,起的一身雞皮疙瘩直讓他們受不了。
“外婆就交給你們帶回去吧,我們先回去了!”
他們一窩蜂地跑走。
姜立國攬住王迎娣的肩膀,讓她往他身上靠近些。
“囡囡,害怕嗎?”
王迎娣搖搖頭,“外公,我不害怕。”
一個人最後在四四方方的火爐里燃燒殆盡,又長眠於四四方方的棺材裡。
這是每個人不可避免的死亡。
終其一生,都是在已知結局的過程中尋找獨屬於自己的絢麗。
這抹絢麗並不足外人所道,而是該由自己撰寫的悼詞。
“好了。”
火化工拉出來一具骨架,堅硬的骨頭得以保留,其他的地方散落成碎骨片以及骨末。
王二姑掩鼻別過頭去發出抽泣聲,她這幾日的憔悴從面容上可見一斑。
火化工用火鉗翻了兩下,望了他們一圈問,“你看你們是全帶走,還是帶一部分入土?”
王建軍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時沒有反應。
余艷秋胳膊肘一拐,把王建軍的魂給拉回來,“人問你呢。”
王建軍摸了一把臉,“帶走,全帶走。”
“裝的東西帶來了嗎?”火化工問。
“帶來了。”王建軍把身後搬來的小棺材放上來。
火化工用火鉗給他夾進去,剩下的那些骨片骨末一併給他倒進去再抖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