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軍的事在申城中連續發酵,不用旁人推波助瀾,他已從申城新貴墮為千夫所指的局面。
往昔的得意洋洋全都變為了痛打落水狗。
在不少人猜測王建軍兄弟會不會灰溜溜夾著尾巴回山溝溝里的老家時。
王建軍頂著風口浪尖站出來。
他通過一家在申城有名的報社向公眾承認下他曾經做下的錯事。
細數他前半生的混帳,不配為人父也不配為人夫,他蹲籬笆安那些年,甚至沒能盡到做兒子的孝道。
他只是想往上爬,想要全家人能吃飽穿暖。
不知是有記者的筆桿子潤色還是王建軍本人的口吻就是這麼言真意切。
所有指責他的話他都擔下,所有做錯事的後果他都承擔下來了,他只是想要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在報導出來之後,王建軍脖子上掛著一塊板子自行遊街。
偌大塊板子用墨水寫出他的種種,厚重的木板壓彎他的脖子,他扶著長板一步一步前進。
剛開始還有人往他腳跟旁吐口水,王建軍不閃不避,抬腳時正好落在他那雙破洞布鞋上。
沁潤出來的唾沫釘子惹的吐口水那人尬了些許神色,訕訕躲到人群身後去了。
他走了一路。
王迎娣被殷興騰約到家附近見面,還沒跟他碰上面時反而先看見王建軍。
如果不是深刻了解過她親爹的為人,王迎娣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或許是會可憐他的。
他在籬笆安里蹲的這些年並不好過,在裡面被人揍的多少留下些陳年舊傷。
那塊木板是他生活壓力的具象化,佝僂的背突出一塊骨頭,像是再也挺不直。
兩鬢的稀疏白髮在這段時間的壓迫中越發明顯。皸裂的皮膚飽含風霜和苦楚,有一根手指的指甲蓋不再,肉都長在一塊,覆蓋一層黢黑的泥。
王迎娣仿佛突然意識到,她親爹的年紀已經上來了。
王建軍驀地轉頭朝她看過去,父女兩的眼神對撞在一起的同一時間,王迎娣往後退了兩步。
那一瞬間,王建軍的背更垂了兩分。
他收回眼神,默默的朝前走。
王迎娣的心鈍痛一下,伸手捂住胸口,揪起胸口處的衣服。
“王迎娣,你怎麼了?”
殷興騰皺起眉頭神色緊張,他伸手去扶她,還沒碰到她胳膊,就被王迎娣揮手打開。
“沒事。”王迎娣深呼吸兩口氣,壓下心中不舒服。抽了抽鼻頭,垂下手臂看著殷興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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