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離開陳智新家的時候,易俊兮抱她比平時更久了,下個星期兩個人應該是沒有太多見面的時間了的。
祖父祖母結婚紀念日慶祝儀式定在星期六中午,陳智新星期六早班機,中午之前趕到了中部省會城市。
陳智新有兩年沒有見到祖父祖母了,父上母上弟弟也一年多不見了,弟弟快要小學畢業了,長出了少年模樣,個子快比陳智新高的了。
祖父祖母的模樣,在陳智新記憶里,始終不變,仁慈,浪漫,桃李滿天下。
父上母上的模樣,同記憶里變化不小,陳智新記憶里的父上母上,是十多年前的夏天,跟她在滬城機場分別的專業時髦中青年,現在中青年變成了中老年,他們已經過了五十歲。
陳最姑姑的模樣,變化更加大了。
陳智新一進酒店門就見到了陳最姑姑,她放慢腳步,淡淡的點點頭。
陳最姑姑是一個人來的宴會,家裡人的不認可,讓她始終沒有辦法把修述帶來家族聚會。
她消失在電視熒幕前已經快要十年了,她消失在陳智新視野也已經快要十年了,曾經,陳智新最崇拜的姑姑,敢闖戰地,敢闖賭窩,氣質倔強,意氣風發,眼睛眼神始終不會蒼老。
可是,這一次隔了快要十年見面,陳智新在陳最姑姑身上,看到了一種慈祥,可悲的慈祥,跟她的氣質違背的慈祥。
陳最這樣殺伐果斷的新聞工作者,敏銳客觀勇往直前,她應該比任何其他人都要憎恨這樣的慈祥。
她看到了陳智新,她的眼神出現了很多變化,最終歸到了簡單致意。
“帝都中轉的麼?什麼時候回來的哇?”
“東京有直達的班機,星期五晚上回來的。”
“他跟你回來了麼,這次國內呆幾天?”
“他沒有回來,我呆兩天就回去,嫂子你們呢。”
“弟弟跟我星期一回去,他快要小學畢業了,要準備申請中學,你哥哥會多呆幾天,陪陪你們父親母親。”
陳最姑姑跟陳智新在一張桌子上隔著幾個位置,陳智新聽到母上大人在跟姑姑寒暄,她迴避著姑姑,轉過去看著自己的弟弟,弟弟拿著手機悄悄打著遊戲。
宇宙青少年都在沉迷在遊戲。
星期天晚上,陳智新回到了滬城,易俊兮開車去接到了她。
易俊兮開車的時候,陳智新安安靜靜的不講話,若是放在平日,分別了這樣多天,她必定會把新鮮的見聞全部告訴他。
不過是擔心提到姑姑修述,易俊兮介意。
“見到你姑姑了麼?”易俊兮溫柔的問著,不想要陳智新尷尬,不想要這件事情繼續成為兩個人的負擔,他先提問起來,打破了隔閡。
陳智新點點頭。“她一個人來的聚會,他們現在應該定居在東京。”
東京,適合作家定居的城市,修述的小說風格也是深受日本文學風格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