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是他允許的,要查,豈不是要查到他頭上來了?
當今皇帝夥同官員科舉舞弊,傳出去他得在史書上遺臭萬年!
“林國公倒是提了個好主意。”支吾了半天,小皇帝才開口道,“現在民間的流言都是那些嫉妒別人中榜的寒酸舉子散播的,只要堵住他們的嘴,那這件事便可平息。”
說罷,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所以朕下令,將這些到處說三道四,胡攪蠻纏的落選考生全部關進牢里。”
“咳,咳……”茶玖正在喝著茶,差點沒被口中茶水嗆死。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小皇帝:“你把這麼多考生全都關起來了?”
震驚之下,茶玖都顧不上用尊稱了。
“是啊,讓他們如此多舌!”小皇帝似乎十分滿意這個做法。
事實上,此時京中的牢房已經人滿為患了。
裡面全都是請求徹查此案的伸冤考生,連罪大惡極的殺人犯進去都沒地關。
京城的秩序亂作一團,人人自危,可對皇帝不滿的流言卻愈演愈烈。
茶玖扶額長嘆。
生氣已經不足以詮釋她內心此時的複雜情緒。
她更多的是無語。
小皇帝偷偷看她一眼,確定沒有挨罵的危險,才接著道:“止流言是第一步,這第二步嘛,便是要挽回朕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所以朕打算前往東州巡視賑災之事,表現愛民如子的形象。”
茶玖垂眸,掩去不耐的情緒:“既然陛下已經決定好了,還來問哀家做什麼?”
小皇帝撇了撇嘴,道:“京城到東州路途長遠,朕有些驚恐不安,所以想請太后陪同。”
茶玖:“……”
這皇帝不能處,有事還真拿她當媽。
小皇帝想了想,又趕緊道:“得讓攝政王一同伴駕,這樣他若是派人刺殺朕,也會有所顧忌。”
茶玖無語。
一個東巡,舉家遷徙。
小皇帝起身離開時,恰好看見茶玖手邊的托盤裡放著一枚雙螭紋海棠玉環,上面還打著銀灰色的穂子,看著矜貴內斂。
這是一枚男子玉佩,向來應該是送給那神秘的男寵的。
小皇帝眼中閃過不屑,面上卻笑意盈盈,討好道:“太后若是覺得去東州的路途寂寞,也可帶上那些個取樂的小玩意兒,不過莫要太張揚便是。”
茶玖蹙眉看他,不知道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小皇帝前腳踏出永寧宮,宗樾後腳便回來了。
他脫下身上的大氅,覆在上面的一層積雪便抖落飛揚,墨發濕冷,臉上也凍出幾條細小的乾裂。
看上去像在外面一直奔走,連避雪的傘也忘記撐了。
宗樾一開口,便道:“別擔心,我今日去周旋,把那些被關押的考生都放了。”
很多考生都是出自寒門,苦讀數年,賣掉家產,就是為了上京參加科舉博一博這前程。
誰料卻遇到這樣晦氣的舞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