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來可以成為掌管戶部、國庫的肱骨之臣,就算不能,那做一個閒散的親王又如何?”
太子捏了捏弟弟肉乎乎的小手,語氣溫和:“我是你的兄長,將來會永遠護著你,你不必要勉強自己成為任何不想成為的人。”
此時的承恪還不清楚這句話的分量。
直到他後來進入朝堂,提新政,罵庸臣,得罪了無數舊貴族和小人,卻從來沒有受到訓斥,還能順利無阻地推行惠民新政時,他才緩緩領悟兄長在背後為他頂住了多少壓力。
兄長總是他一往無前的底氣。
……
太子登基的那一年,被幽禁的宗齊光病得快要死了。
茶玖去見了他最後一面。
宗齊光渾濁昏沉的眼珠在看見茶玖的身影時,頓時爆發出仇恨的亮光,在那張枯槁的面容上尤為詭異。
“陸昭玉,你怎麼敢來我面前?”他氣若遊絲,卻難掩恨意:“你對自己的兒子便傾囊相授,扶著他一步步坐穩皇位。對我則陰陽兩面,暗中謀算。你和宗樾都是可恥的反賊。”
茶玖定定地看著他:“我對你,對當今陛下的教導都是一樣的。寅時讀書,飲食克制,偷懶時要受罰,做錯事要反省。宗齊光,我對你從來沒有藏私。”
宗齊光冷笑。
茶玖繼續道:“即使你天資一般,但是勤奮可補。若是連勤奮都做不到,那或許仁慈可補。但是你什麼都沒有,讓你繼續坐在那個位置上,無異於將百姓和整個晟國放在火堆上烹烤。”
她越說下去,宗齊光越是覺得臉頰發燙,惱羞不堪。
他咆哮道:“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你和宗樾根本就是蛇鼠一窩,謀算好的!就算我聽教,勤勉,仁慈,你們一樣不會讓我穩坐皇位!”
“我會。”茶玖毫不遲疑。
宗齊光愣了:“什麼?”
茶玖道:“即使你父皇對陸家的恩情只是一場算計,即使我早已知曉你為我準備了酷刑暗室,但只要你能做到我剛才所說的任何一點,我都會盡力輔佐你。”
“可是宗齊光,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她的言語真摯,眼神坦然,毫無虛偽作假之態。
宗齊光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他知道她說的是對的。
如果他當初相信的是茶玖,而非林家。
如果他可以吃苦聽勸,而非懶惰固執。
那如今坐在帝位上風光無限的,就是他了吧?
宗齊光懷揣著無盡懊悔斷了氣,竟然連眼睛都沒有閉上。
宋知梨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見茶玖要離開,連忙痛哭流涕地扯著她的衣袍:“皇后娘娘!廢帝是自己病死的,可不可以放過奴婢?”
她可不想陪葬!
茶玖俯身,對她淡淡一笑:“當初在涼亭,你說要把我扔進湖裡時,有沒有打算放過我?”
什麼?
宋知梨愣了,她剛想要開口問,卻看見茶玖頸上的琥珀項鍊。
她腦袋一片空白,眼神緩緩變得驚恐。
“你……”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的太監已經用白綾纏上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