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商討片刻,怕他人生疑,泰寧匆匆告別,秉著同方戰線的情誼,朝裡屋的小公子道了聲再會,多嘴問道:「公子如何稱呼?」
就見那不喜言辭的小公子輕飄飄看了自己一眼,薄唇輕啟:「孤稱……」
他想著自己死了,海隅也亡了,也沒有再自稱孤的說法,便重新開口:「叫我蒲煬便好。」
「蒲煬?」心大的泰始祖張嘴就來,「竟是蒲氏,還同那妖星禍世的海隅太子一個名字,我曾聽聞這太子也是英年早逝,想來——」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轉過頭僵硬地看著桌旁好整以暇望向自己的燕北聲,訕訕一笑:「不會這麼巧吧?」
「巧了,」燕北聲眼裡看不清情緒,「還真就這麼巧。」
泰始祖以往沒少聽過這位太子的名聲,心裡一哆嗦,再看著燕始祖準備吃了自己的模樣,忙不迭遁了。
離開的路上還有心思想這燕北聲還真是難以捉摸,連金屋藏嬌屋裡藏的都是駭人聽聞的妖星,當真是恣意妄為,口味極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壞了。
「鎖鏈取下來了?」燕北聲進了裡屋,一眼看見蒲煬手中的那根鎖鏈,卻不知什麼時候將它取了下來,「怎麼變小了?」
「稀里糊塗就取下來了,」蒲煬繞過那根鎖鏈,不知做了什麼,就見它跟有意識一樣,順著腕骨妥帖覆在了蒲煬手腕上,「還挺好用。」
「也好,留著防身,」燕北聲把手裡的湯藥遞給他,想到方才泰寧說過的話,「他人就那樣,不用放在心上。」
「沒放在心上,」蒲煬臉色平常,如他所說那般,確實毫無波瀾,「我習慣了。」
從他出生那日起,熟悉的人視他如猛虎,不熟的人避他若蛇蠍,總之就是不受待見,他早就習以為常。
燕北聲聽懂了他的意思,坐在床邊,看著那碗很快見了底,才開口問蒲煬:「你過後作何打算?」
「打算?」蒲煬把碗放到一旁,看著燕北聲,「我一個孤魂野鬼,哪兒來的打算可言?」
「投胎轉世,抑或是替司辦事,」燕北聲把選擇擺到他面前,語氣依舊是輕鬆的,「你若是想投胎轉世,我保你一輩子做個富貴王府家的閒散少爺,萬事順遂,無憂無慮,倘若你願意替司當差,我也能護著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日。」
蒲煬突然發覺燕北聲似乎總在給自己選擇的權力,在他以為前方無路可走的時候,現在如此,早些年在酒樓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