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禛之立刻閉上了嘴。
「你托我家主上給你辦事,結果害得他舊病復發,趕緊滾,少在這裡礙眼。」杭六不耐煩道。
祁禛之卻一愣:「他又病了?」
杭六懶得和祁二郎再講,轉身就走。
「哎,那我走之前,能去看看他嗎?」祁禛之追上前,粘著杭六問道。
杭六皺眉:「你看他做什麼?」
祁禛之晃了晃手中的信:「不管有用沒用,起碼他真的幫了我,我想謝謝他。」
杭六盯著那張英俊年輕且還算真誠的臉,注視了半天,最後一句話沒說,帶著祁禛之上了暖閣。
暖閣里一股藥味,其間似乎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祁禛之聳了聳鼻子,聞得不真切。
王雍守在樓口,見兩人走來,豎起手指搖了搖,意思是人剛睡下,不要出聲。
杭六一點頭,放輕了腳步,帶著祁禛之進了暖閣最裡面的主屋。
傅徵正躺在床上,無知無覺。
他臉色瓷白,眼睫如鴉羽般沉沉地垂著,胸口起伏微弱,沒有一點生機。遠遠看去,這人不像是睡著了,更像是……已經死了。
祁禛之腦中輕輕一嗡。
一個小廝輕手輕腳地上前,為傅徵拉了拉被子。
而就這轉瞬的功夫,祁禛之忽然在主屋昏暗的光線中,瞧見了床上那人脖頸下的一道疤痕。這疤痕沿著鎖骨向下,不知要蔓延去何處。
不是個養尊處優的貴人嗎?身上怎麼會有看起來這麼嚇人的疤?
祁禛之雖說自小頑劣不堪,但也並非不學無術。他認得出,那很明顯是畫戟留下的舊傷。
難不成,這人還上過戰場打過仗?
祁禛之愣愣地想。
「走吧,」這時,杭六開口了,他低聲道,「人一時半刻醒不了,有什麼話,等你回來了再說。」
「好。」祁禛之收回了停在傅徵身上的目光。
這日傍晚,不等點燈,祁禛之便騎著杭七送給他的馬出城了。
太康縣要往南,中庭鎮又偏西,只是不知那白馬驛舍在何處。好在祁禛之不是路痴,他在京梁城中七拐八繞躲家法的本事依舊在。
沒辜負杭六的囑託,不到兩天時間,他就摸到了目的地。
篤篤篤!
祁禛之敲開驛舍「天」字號包廂時恰值中午,外面在飄雨,房檐下歇腳的人不少。祁二郎正被小廚房內煎炒烹炸的油香勾去目光,完全沒在意房門已從裡面打開了。
「進來。」屋內坐著的竟是個女人。
祁禛之心中弦一緊,這聲音怎麼……有些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