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樓上暖閣的窗戶像是沒關好一般,吱吱地響了起來。
祁禛之起身仰頭看去,只見不知從哪裡冒出了一隻小麻雀,正立在窗欞下,啄食著新年剛糊上的窗紙。
「這小鳥……」祁禛之「嘖」了一聲,彎腰撿起塊石子,對準那隻麻雀,砸了上去。
「噠」的一聲,麻雀跳著腳落在一旁,窗欞卻迸出了一道淺淺的裂紋。
祁二郎砸歪了。
「嘶……」祁禛之叉著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能有失了準頭的時候。
他愈挫愈勇,撿起第二塊石子,又要砸上去。
誰知正在這時,窗戶開了,裡面探出一隻蒼白的手,一把捏住了那小麻雀短胖的身子。
小麻雀慌忙掙動,沒幾下便脫身飛走了。
「五哥!」祁禛之下意識叫道。
那隻蒼白的手隨著這一聲呼喚而短暫停在了窗邊,隨後,就飛快地收了回去,關上了窗戶。
暖閣燭火搖晃,在窗紙上落下了一道慘澹的剪影。
祁禛之看著那道剪影,仿佛靈魂出竅般,失了神。
傅徵倚在窗下的東床上,看著杭七關好窗戶,又非常不放心地加了道鎖。
他傷重,難以起身,只能在腰後墊上一層厚厚的褥子,才能撐著憑几勉強坐直。
傅徵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從馬上被敵軍一箭射落,拔了箭,裹了傷,第二天還能跟著大軍一起跋涉出征。
可如今呢,似乎封不嚴實的窗戶都會要了他的命。
「將軍,」杭七把加了糖霜的杏仁粥推到傅徵面前,「嘗嘗,老六親自下廚做的。」
傅徵有些驚異地看向杭六,杭六面無表情:「我只是給灶台添了幾捆柴禾。」
「大差不差,重在參與。」杭七笑道。
傅徵很給面子地嘗了一口:「還行。」
「說你燒得柴禾還行呢!」杭七一拍杭六。
杭六一拱手:「多謝主上。」
傅徵笑了,只是依舊懨懨得沒有精神。
他坐久了傷口疼得厲害,杭七便只能拿掉墊著腰的褥子,扶著傅徵側躺下去。
「將軍,今天祁家那小子來找你呢。」杭七特意提了一嘴,「當時您沒醒,我就沒讓他上來。」
傅徵闔著眼睛,「嗯」了一聲,似乎對見祁禛之這事興趣不大。
杭七往傅徵懷裡塞了個暖爐:「等過了初七,我就送他去四象營。」
傅徵微微睜開雙眼,思索了片刻,道:「還是過完十五吧……我明日起來,得給孟伯宇寫封信,你帶著,免得他難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