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傅徵回京受封,被猜忌多疑的皇帝留下,四象營便順理成章地交到了孟寰手中。
他本以為自己能扛著傅徵的名號,把那常勝不敗的戰績一路推到頂峰,卻未承想,到頭來為了他重新出山的親爹和十八位主將一起,折在了飲冰峽。
孟寰想恨傅徵,可他更恨他自己,恨自己無能,恨自己金玉其表。
「不用自責。」傅徵不需看孟寰的臉,就知他心裡在想什麼,「虎無雙雖說只是個山匪,但不是莽夫,手下又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謀士,你若一意孤行要和他硬碰硬,自然不行。」
孟寰被他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
「聞簡有沒有跟你說過,與其直接趕盡殺絕,不如先把人困在古銅台,以此為要挾,與虎無雙談判,要他放人?」傅徵偏頭看孟寰。
孟寰沒點頭,也沒搖頭,只一言不發。
傅徵就當聞簡說了,於是笑了笑:「你應該聽他的,不然,也不需要把我請來,白白給自己找氣受。」
孟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了一眼傅徵,言不由衷地承認道:「這次是我失察。」
傅徵並沒有責怪他,只道:「帶我去議事堂吧。」
天軫要塞不算大,但堡壘仍傍山修建了足足七層,議事堂就在第七層,站在青石堆起的牆垛下,正能仰頭看見烽火燧上的硝煙。
傅徵進門時,白虎、玄武兩帳下的十四位主將都已候在了屋中。他們一見傅徵,齊刷刷地跪了一片,直呼「拜見大司馬」。
傅徵抬腳一踹正跪在門邊的少年將軍:「再領著他們胡鬧,小心我給你大哥告狀,讓他來收拾你。」
那少年一揚腦袋,瞪著雙水靈靈的眼睛笑道:「我大哥在灤鎮呢,你快去啊!」
這位正是「三朝宰相」吳忠歸的小兒子,吳瑛的幼弟,吳琮。
傅徵一拍這少年揚起的腦袋,笑罵道:「都趕緊給我滾起來,少整這些虛的。」
主將們大笑,其中有兩個相熟的拉過傅徵,把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怎麼瘦這麼多?皇帝老兒剋扣你餉銀了?」
傅徵笑而不答。
這屋中有一大半的人他都不大認得,大抵是飲冰峽一戰後,被提上來填補空缺的新人。
想到這,傅徵無聲地嘆了口氣,他看了眼站在人群之外的孟寰,開口道:「少帥,脾氣鬧完了,可以來講講戰況了嗎?」
第23章 把水攪渾
若非實在沒辦法,孟寰是絕不會寫信給傅徵,要他回來主持大局的。
可眼下這般情況,孟寰著實沒了主意。
虎無雙扣著人質,收兵回了通天山,與四象營遙遙相望。
那通天山一側狹長,面朝灤鎮,易守難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另一側陡峭,光禿禿的石壁正對金央部族,成了一道天然堡壘。不然,四象營又怎會讓那自封的「定波王」在民間逍遙快活好幾載?
孟寰雖說魯莽,卻不痴傻,他清楚自己決不能盲目攻打通天山。但不打通天山,皇帝親手簽下的剿匪令怎麼辦?那些不光有朝廷命官,還有平頭百姓的人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