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寰偏過頭,看了一眼無知無覺的傅徵:「那怎麼人還不醒?」
「這……」軍醫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
孟寰皺起了眉:「有話說有屁放,支支吾吾的像什麼樣子?」
幾個軍醫縮在一處,像群戰戰兢兢的鵪鶉,他們左看右看,最終還是那個膽子最大的開了口:「少帥,屬下們行走軍中,擅長的都是外傷包紮,所以,也不確定診得對不對。」
「什麼意思?」孟寰忽然意識到了問題,他臉色微變,揮手令帳中親兵全部退下,這才問道,「傅召元他怎麼了?」
那軍醫緩緩吐出一口氣:「少帥,屬下瞧著,傅將軍這身子……有油盡燈枯之兆啊……」
「你說什麼?」孟寰倏地起身。
那軍醫趕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哆嗦道:「屬下們學藝不精,少帥不如請老夫人來瞧瞧,或許,或許……」
孟寰眉頭深皺,抬手打斷了軍醫的話:「不管你診得是對是錯,今日這些話,不許再對第二個人說,你們都明白嗎?」
「明白明白!」一眾軍醫點頭如搗蒜。
「如有不然,軍法處置。」孟寰捏了捏眉心,少見地沒發火,「都退下。」
等軍醫離開,孟寰在傅徵床邊坐了半晌,見這人還是無知無覺地躺著,胸口頓時像壓了塊巨石板,悶得喘不過氣。
過了許久,他出帳招手叫來了聞簡,低聲囑咐道:「回天觜孟府,請老夫人來一趟。」
聞簡眉毛一跳:「少帥……」
孟寰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千萬別叫人看見了。」
聞簡惶惶,不由看了一眼帳內:「是傅將軍不大好嗎?」
「你看那他樣子,像好的嗎?」孟寰沉著臉,「快去!」
聞簡匆匆抱拳,趁著天未亮,騎上一匹快馬,趕去了離天軫足足三百里的天觜要塞。
在天觜,住著孟老帥的遺孀,孟寰的親娘,曾經四象營的醫女,鍾老夫人。
這日傍晚,夜色未濃,鍾老夫人被聞簡領進了中軍帥帳。
帥帳內一股苦藥味,熏得聞簡直皺鼻。
他和孟寰沉默地立在一旁,看著鍾老夫人把脈、下針。
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頭髮花白的老夫人才擦了擦手,起身沖孟寰輕輕一點頭。
孟寰剛想鬆口氣,誰知緊接著就聽自己親娘開口道:「你手下的軍醫沒診錯,召元最多也只有三、四年光景了。」
「什麼!」孟寰和聞簡一齊叫道。
鍾老夫人神色凝重,她拿起一條沾著傅徵血的帕子,遞給了孟寰:「你聞聞,這是什麼味道?」
孟寰茫然:「血的味道啊。」
鍾老夫人不咸不淡地掃了他一眼:「是丹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