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賠我。」傅徵認真道,「一丸一千兩銀子,裡面還剩三丸,你賠我三千兩銀子。」
「啊?」祁禛之脫口而出,「什麼藥三千兩銀子,騙鬼呢?」
傅徵不疾不徐道:「那藥丸是阿芙蘿製成的,你知道阿芙蘿嗎?」
「我……」祁禛之微微變了臉色。
而傅徵的下一句話更是叫他大驚失色,只聽這人道:「孟伯宇應當給你講了。」
祁禛之一滯,不說話了。
傅徵嘆了口氣,把手往前又伸了伸:「把藥給我吧,祁二公子,當年我聲嘶力竭不許謝青極打阿芙蘿藥田的主意,以致後來無數人因我而死,現在我卻得靠這玩意兒在危急關頭吊上一口氣,你說,這是不是我應得的?」
祁禛之這時才緩過神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傅徵:「你怎麼知道孟少帥和我說了什麼?」
傅徵狡黠一笑:「猜的,沒想到把你詐出來。」
祁禛之一哽,攥著藏在袖口的小盒子不鬆手。
兵者詭道,這當真是傅將軍。
「他認得你,當年鍾老夫人去拜訪你母親時,帶了他沒帶我,所以我……」傅徵頓了頓,「所以我以前沒正經見過你。」
「是,」祁禛之沒多想,「孟少帥告訴過我。」
「他是不是還告訴你,飲冰峽一戰的慘狀,是由我而成?」傅徵輕輕問道。
祁禛之躊躇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你也這麼覺得嗎?」傅徵的氣息很弱,弱到祁禛之幾乎覺得,如果自己繼續點頭,他就會立刻倒在自己面前,可是……
「罷了,」傅徵笑著垂下眼,「我不該問這種話,過去孟老帥就總罵我不會瞧人臉色,只可惜我腦子不靈光,始終學不會,你多擔待,不要……」
「我不那麼覺得,」祁禛之突然打斷了傅徵的話,「我只覺得,把這天下社稷全擔在你一人身上,太不公平了。」
傅徵一愣,隨後緩慢答道:「哪有什麼公平不公平之說呢?」
兩人不知是不是心照不宣,祁禛之沒提威遠侯之死,也沒提四象營中的家賊和孟少帥的委託,傅徵更沒說他為什麼臨時反悔,帶著本該留在四象營的祁二郎回了天奎。
就好像,有些看似不能說的事其實能說,而有些事,一旦說出口,那便連和平共處的機會都沒有了。
「公平不公平不是你說了算的,百年過去,後世是為你修立祠堂、立碑著傳,還是把你貶得一文不值,都在人的心裡。將軍你是我大興的『鎮國神槍』,百姓不會忘的。」祁禛之一板一眼地說道。
傅徵失笑:「我要祠堂和立碑著傳做什麼?那都是身後名。」
「身後名就不重要了嗎?身後名是為你修來世的。」祁禛之忽然桃花眼一彎,露出了一個溫柔又真摯的笑容,「而以將軍你的功德,百年之後投胎轉世,定能生在富貴人家,像我過去一樣,做個走狗鬥雞的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