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禛之呼出口氣,他敲了一把白銀的後腦勺,把人敲得捂著腦袋嗷嗷大叫。
「能不能有點出息?」祁二郎訓道,「不走,你難道要留在總塞,跟著那幫蠻子發配瀚海嗎?我告訴你,你走不到一半,就會被孟伯宇安插的人偷偷殺掉!」
白銀被祁禛之一席話唬得一噎,繃著臉問道:「可是,二哥,你把我劫出來了,你怎麼辦?你還回得去嗎?」
祁禛之看向遠方:「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白銀吃驚,「你不回去,那,那將軍怎麼辦?」
「你操心得倒是多,他怎麼辦跟我們沒關係。」祁禛之回答。
白銀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站在原地不動了。
祁禛之氣結:「怎麼?你小子還想著回去伺候他呢?」
「將軍對我不錯……」
「我對你也不錯!當初要不是我,你早被什麼破落汗鐸努買走當暖床小廝了!」祁禛之揪著白銀精心梳好的雙螺髻,「趕緊走,今夜必須想辦法進哨城。」
「哨城是胡漠人的地盤……」
「就是胡漠人的地盤才要去,不去上哪解你身上的襲相蠱?」祁禛之呵斥道,「你少在那盤算著回四象營,回傅召元身邊,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個人了,聽見沒有?」
白銀含著淚點了點頭。
很快,這一男一「女」一匹老馬消失在了哨城外的官道上。
把守城關的胡漠老兵打著瞌睡,抽著捲菸,搖搖晃晃地走下崗哨。
當然,不管是那一男一「女」一匹馬還是這個喝得半懵的老兵都沒有發現,一個身姿縹緲、面容白淨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林中,目送著他們漸漸遠去。
傅徵第一次醒時正是深夜,他迷濛中五感衰退,只覺得身邊有人,卻不知身邊的人是誰,於是下意識喊了聲「仲佑」。
喊出口,又想起祁禛之不許自己這麼叫他,不由急忙改口,叫道:「祁二公子?」
「是我。」一個聲音和緩的老婦人開口了。
傅徵耳中嗡鳴,眼前一片昏花,他只覺得有人溫柔地托起了自己的頭,往自己嘴裡送進了一丸苦得發澀的藥。然後,清醒的意識又如潮水般褪去了。
等下次再睜開眼時,天已大亮,四象營將士操練的聲音從帳外傳來。
傅徵躺在床上,大腦遲緩地運轉著,一炷香過後,他才緩緩想起,之前發生了什麼。
祁禛之離開了,什麼都沒帶走,只把那大姑娘似的白銀攜在了身邊。
他們走去了哪裡?
傅徵沒有力氣去琢磨,他盯著頂帳,後知後覺地思考起,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召元?」這時,身邊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