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禛之忽然一凜,心中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如果越安不是寶順二十二年死的,埋骨之地也不是京梁,那你們南興皇帝謝青極就不可能是天寧。而我呢,作為當年追隨越安將軍打天下的慕容家後代,恰好,知道西靖將軍的埋骨之地在何處。」慕容嘯沖祁禛之眨了眨眼睛。
慕容離,北衛的開國皇帝,曾經大昭的衛國侯,在女昭王雲靳的孫子孫女被大興高祖謝隱誘殺後,揭竿而起,自立為帝,占據冠玉、同州兩郡八十年之久。
據說這慕容離曾是越安身邊忠心不二的近衛,在西楚滅亡後,跟隨越安一起歸順了女昭王雲靳。雲靳立國時將慕容離冊封為衛國侯,鎮守大昭北疆領土。
慕容嘯在衛貞帝的床鋪底下翻出記載著此等傳說的古書也並非無稽之談,畢竟,若這一切為真,那慕容離也算是越安和雲靳的身邊人,對當年之事了解至深,甚至手上還存著能指引人們尋找下一世天寧的羅盤。
或許,還真如慕容嘯所說,越安沒有死在京梁呢?
「那他死在哪裡了?」祁禛之在和白銀對視了一眼後,問道。
「啪」的一聲,慕容嘯收起了摺扇,可怖的臉上浮現起一個古怪的笑容:「冠玉郡,取名自北梁末女侯韓纓的表字,韓纓,也就是越安的髮妻。」
祁禛之瞬間屏住了呼吸。
「寶順二十二年,越安不是死了,而是跑了。他在入京梁受封的北衛太祖皇帝的幫助下,一路逃到了冠玉,在冠玉隱姓埋名十一年,最後,埋在了一個叫呼察湖的水泡子旁邊。他死前,太祖按照《湯洛全史》中尋找天寧的法子,將他的血封存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器皿中,然後,藏進了傳國玉璽里。」慕容嘯那張宛如魑魅的臉上露出了隱隱的哀憫,「寶順二十二年的十一年後,是大昭天觀五年,後推一百五十年,那就是……」
「太和九年。」祁禛之聲音發虛。
「沒錯,」慕容嘯似是嘆了口氣,「太和九年,算來至今已有……三十二年了。」
太極宮,飛霜殿,燭火瑩瑩,燈影魅魅。
因酷暑炎熱而換上的絲帳床幃半遮半掩,將裡面睡著的容顏擋去大半。
謝懸緩步上前,站在床邊看了許久,最後轉身離去。
傅徵的師娘,孟老帥的遺孀鍾老夫人正候在殿外,靜靜地站著。
「他今日如何?」謝懸問道。
鍾老夫人跪答:「不太好,下午的藥沒吃進去,晚上還咳了血。」
謝懸負手而立,沉默不語。
鍾老夫人接著說:「醒來時還問臣婦,香喜去哪裡了。」
因背著謝懸幫傅徵秘密傳書,香喜被內侍張權拉出去打了二十杖,如今還下不來床。
「你怎麼說的?」謝懸皺了下眉。
「臣婦回答,香喜告假探親,約莫下月才能回來。」鍾老夫人說道。
若是不提這一嘴,香喜怕是永遠都別想回來伺候了。
但好在還有鍾老夫人在,謝懸也難得良心發現,他點了點頭,說:「等過幾天他能下地了,我就會讓張權把人領回來。」
「多謝陛下。」鍾老夫人畢恭畢敬。
「你進去照看吧。」謝懸等了一個時辰,沒等來傅徵睜眼,只能悻悻離開。
而就在謝懸離開後不到半刻鐘,裡面便有小宮女出來傳話鍾老夫人,說傅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