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人走了,謝懸掃了立在一側的嚴珍一眼:「出去守著。」
嚴珍站著沒動。
謝懸看向他:「怎麼?你是救下了朕的功臣,難道現在連你也要為這刺王殺駕的逆賊說情?」
嚴珍立刻單膝跪地一抱拳:「末將不敢,末將只是……只是身無長處,若是守城之戰沒有傅將軍坐鎮,末將怕等明日敵軍再來時,會失了先機。」
「若是敵軍再來時爾等失了先機,那只能說明你們廢物。」謝懸彎下腰,解開了傅徵的衣裳,「嚴統領,你還要在這裡守著嗎?」
嚴珍一滯,匆匆低下頭起身離開。
這日飛霜殿內徹夜秉燭,傅徵昏昏醒醒數次,數次之間只覺自己置身於九重地獄。
他本沒有力氣掙扎,可前一日服下的化骨丸卻又偏偏提著他的精神,讓他時不時從痛苦中恢復神智。
直到清晨天微亮時,傅徵才算徹底昏了過去。待他再睜開眼睛,已是傍晚時分了。
「召元?」鍾老夫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傅徵艱難地側過身,看到了手中拿著絹布正在為自己擦拭臉頰的師娘。
「好些了嗎?」鍾老夫人問道。
傅徵點了點頭,他本想張嘴說話,可嗓子又啞得厲害,以致連氣聲都很難發出。
「好好躺著吧,師娘在呢。」鍾老夫人說道。
傅徵卻不依不饒地要支起身,鍾老夫人趕緊按住他:「千萬別再動了,你右側肋骨折斷,傷到了肺腑,又激起了舊傷,須得靜臥休養。」
傅徵咳了幾聲,拉著鍾老夫人不肯放手。
鍾老夫人只得說道:「金央人退去了對岸,今日相安無事,沒有急報傳來,我晌午時分出宮去過一趟司徒府,正遇上了吳司徒家的小公子,那孩子說,城內世家子弟都拿起了刀劍,和他們一起登上城樓保衛京師呢。」
傅徵聽了這話,才稍稍安定下來。
鍾老夫人嘆了口氣,扶著傅徵重新躺下。
過了半晌,傅徵又在鍾老夫人的手心寫道:「謝青極呢?」
鍾老夫人眼神微微一閃,偏頭看向了守在兩側的宮女,隨後回答:「陛下隨嚴統領巡城去了。」
傅徵這才緩緩闔上了眼睛。
鍾老夫人為他拉起了被子:「不必擔心,師娘一直都在呢。」
傅徵的睫毛顫了顫,似乎在回應鐘老夫人的話。
而就在這意識漸沉,即將再次陷入昏睡時,人又突然驚醒了,他倏地抓住了鍾老夫人的手,不顧肺腑的傷,提聲開口問道:「師娘,現在是什麼時辰?」
現在是戌時三刻,兩天前傅徵約定聞簡在對岸思雲行宮中點火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