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阿爾托一樣,動不了,也說不了話;媽媽昨天夜裡還能說話,後來越來越虛弱。
今天早晨,他們都出不了聲。
但那時他們還活著。
麋鹿放開了貝洛的衣襟,貝洛跌回地上。
麋鹿蹲在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後來的日子,每天都像夢一樣,”希錫的聲音說,“不是說生活像夢一樣美,而是……我好像總是飄著,落不了地,做什麼都覺得很虛,看什麼都模模糊糊的……我迷失在很陌生的地方了……”
麋鹿說話時嘴並不動,臉也沒有表情。貝洛只能從他眼中的幽火形態來判斷他的情緒。
其實也沒什麼可判斷的。現在沒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貝洛輕聲問:“你是‘好像’迷失在陌生的地方了嗎?只是‘好像’而已?”
“什麼?”
“你是真的迷失在什麼地方了吧。這句話並不是比喻。你……走進精靈圈了?”
麋鹿嘆口氣,甩了甩頭:“哈哈,對。但你也算不上很聰明,這是從結果倒推起因而已——我遇到那位大人了,當然是因為我自己進到精靈圈裡了。畢竟那時他又出不來。”
貝洛問:“遇到他的時候,他是什麼樣子?”
“你關心這個幹什麼。”
“那時候他應該還是個孩子……”
“這不重要。而且我也看不見他。”
對,那時候希錫確實看不見。一開始知曉者沒有身體。他是虛體狀態。
貝洛又問:“他為什麼沒有直接搶你的身體?”
麋鹿說:“他不能這樣做。我說,你好冷靜啊,怎麼還和我聊起來了,不害怕嗎?”
貝洛抓住他右手的柳條:“求你了,告訴我為什麼。”
麋鹿頓了頓。
“伊利亞從來不會這麼跟我說話,”他冷笑道,“好吧,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可以告訴你講一點點。嗯……你知道怎麼灌香腸吧?要用肉糜灌進去,而不是把整個動物塞進去。把整頭豬塞進腸衣,它就仍然是豬,而不是香腸。”
貝洛眼睛一亮。
他聽懂了,而且迅速開始思索在此基礎上的其他問題……
麋鹿繼續說:“當然,他的確可以把我打碎取些想要的部分。但他沒有這麼做。畢竟我們很投緣,我們能互相理解。殺我對他來說意義不大,我活著,擁有魔法,才能更好地幫助到他。”
麋鹿邊說邊觀察到貝洛的表情……
貝洛眼神落在旁邊很遠處,好像走神了。
真是服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能走神。
伊利亞沒怎麼變。他一直都是個讓人無法理解的、令人煩躁不安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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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之死,既是精靈水怪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