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好門之後,室內照明又恢復了。
人們驚魂未定,有的人在祈禱,有的人互相確認情況,一時沒人敢大聲說話。
剛才負責關門的是個大學生。他平時不住在鎮裡,為了過新年和聖誕回到家,結果“特殊災害”爆發,他被困在了這裡。
隔著玻璃,他繼續望向黑暗,臉越來越貼近玻璃,微微皺眉。
“外面有什麼東西……那是什麼?”大學生問。
他突然這麼說,人群頓時停止交談,一片死寂,甚至沒人敢湊上來和他一起看。
有個姑娘走了過來。她就在紀念館工作,既是接待員也是講解員。
大學生用手指點點玻璃,向她示意方向。
姑娘說:“你是說露台上有東西嗎?就是河谷戰役的紀念碑啊,你見過的。”
“不是紀念碑,”大學生說,“是更遠的地方,就那邊……你看你看!”
他讓開一點,讓姑娘趴在玻璃上。這時又有幾個膽子大的人湊過來一起看。
遙遠的黑暗中隱隱亮起紅色。
起初它形態模糊,若隱若現,現在輪廓逐漸分明起來,形成了一條起伏的山脈。
有人說:“河谷對面是金樹海對吧?”
“這是什麼……之前根本看不見。”另一人嘀咕著。
“天比之前亮了一點,所以我們能看見河谷對面的山了。”
“這顏色是……”
“去年山上突然開了好多紅花,你們記得嗎?”
“又開了?天這麼黑都能看見。”
“到底是什麼植物,後來好像也沒個結論……”
“但是……”紀念館的姑娘猶豫著說,“但是好像不對……不是對面的山。我天天在這上班,對附近地形印象很深的……那邊的山不是這個形狀啊!”
姑娘話音剛落,紅色群山明顯又膨脹了幾分。
它移動得很明顯,這下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天空與大地是平面的黑色幕布,紅色花朵從幕布最下方開始攀援。
黑暗中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巨大畫筆,蘸取著紅色花朵,在幕布上畫出金樹海的地貌。
遙遠的山脈,近些的丘陵,向地平線逶迤而去的峽灣,盤山小路,參天古木,河谷大橋……它們很像金樹海和達拉河谷,細節與位置卻在微妙地變化,影影綽綽的,讓人看不太真切。
一開始館內的人們只顧著驚訝,隨著深紅色越來越近,人們逐漸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