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雪洱不死心,又問:「可是,之前不是你說我有事隨時都可以找你的嗎。」
陸熵的聲音比剛才還要冰冷,沒有絲毫情緒:「那是以前,以後你還是不要輕易打擾我了。」
說完也沒有給他留任何反應的時間,就這樣直接掛了電話。
遲雪洱在夢中對著手機怔怔發呆,他也沒有去找醫生,就這麼任由哮喘復發的越來越重,直到他喘得快要死去了,被瀕臨死亡的恐懼扼住全身,才驀然從夢魘中抽離出來。
「唔……」
伴隨著耳邊的悶哼聲,遲雪洱猛地睜開眼睛,夢中那種過於真實濃重的恐懼感依然籠罩在他心頭,大口大口呼吸著,掙扎著想要從床上起身。
一雙大手卻在此時扶住他的肩膀,輕柔又不失強硬地將他摁回去。
這雙手掌心很熱,隔著衣料傳達到他的皮膚,感覺很熟悉,遲雪洱躺在枕頭上,因為這陣溫度帶給他的安心感,意識也慢慢回到現實中。
陸熵的臉隨之出現在他眼前,不同於夢中那張像是在看陌生人的漠然面龐,現在的他面色平靜,望著自己的那雙眼眸甚至也可以說得上柔和。
「做噩夢了嗎?」陸熵低聲問,用手背在他濕潤的額間輕輕擦拭:「怎麼出這麼多汗。」
遲雪洱胸口還在上下起伏,夢中的情節與眼前的現實差距過大,讓他一時有些無法分辨,陸熵的手碰到他滿是薄汗的頸側時,他才像是驀然清醒過來,抬手一把抓住他。
陸熵微微頓住,垂眸看著他。
遲雪洱已經退燒了,額頭和臉頰的皮膚都冰冰涼涼的,可不知是不是真的做了噩夢的原因,眼眶還是很紅,烏黑的瞳仁霧氣朦朧,像是隨時要哭出來。
陸熵神色愈發溫和,反握住他的手,慢慢五指緊扣:「放心,現在已經不燒了,你昏睡時我一直都在。」
聽了他的話,遲雪洱像是不可置信般,張了張嘴,說話前鼻頭已經開始發酸:「我不是不想找你……」
陸熵撩開他額上濕潤的髮絲:「嗯?」
他越是這樣溫柔,遲雪洱就越是難過愧疚,情緒積累到頂峰,心中的脆弱和無助猶如開閘的洪水,在此刻全都釋放出來:「對不起……」
陸熵感到自己的手背有點疼,低頭看去,遲雪洱緊緊抓著他的手,似乎是無意識的在用力,細長的手指每一根都攥到指尖發白。
陸熵垂眼,用另一隻手覆在上面,遲雪洱鮮少在他面前流露出這種脆弱的姿態,小少爺防備心太強,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屬實不易。
他就像一隻永遠用後背的尖刺示人的小刺蝟,孤僻清冷,可是刺蝟的刺再硬,扎到人時再痛,都掩蓋不了他天生殺傷力微弱,又生來溫順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