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了按太陽穴,吩咐大太監:“去查,務必要查出這兩件事來。”
大太監領了命令,退出大殿。
殿內靜悄悄的,皇帝站在謝璟辭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謝璟辭早已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廢人一個,是奄奄一息的階下囚。
皇帝蹲下來,似笑非笑地仔細端詳著謝璟辭的面孔。
就是這張臉,隱隱和先帝有三分相似。
皇帝沒有辦法不忌憚。
他神色一凜,從腰間拔出遊龍匕首,緩緩貼在謝璟辭臉頰上。
“朕本來不欲對你如此狠心,”皇帝笑道,“可你實在是……”
他停頓半晌,才說出那句不願講出來的話:“你實在是太張揚了,朕沒有辦法不忌憚你。”
說到這裡,皇帝自嘲地笑了笑。
謝璟辭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一口鮮血漫上喉頭,他被嗆得連連咳嗽。
都說十指連心,手筋腳筋被挑斷,連手指也沒放過。
咳嗽的時候,十指跟著顫動,鑽心的疼。
他張揚嗎?
他孤身一人殺入敵營,以敵軍首領的項上人頭拿下那座久攻三月而不得的城池的時候。
他用兵如神,降服突厥十八部,硬生生讓大晟的版圖擴大了一倍的時候。
塞外的風雪他受了五年,身上的刀傷劍傷,不下百處。
好像是太張揚了。
謝璟辭抬眸,倔強地盯著皇帝那張臉。
他如今班師回朝,還以為等待的是封賞和風光。
想不到卻是謀逆的髒水潑到身上。
自古帝王最無情,這話說得真是一點沒錯。
他已經沒力氣說話了,只能用眼神凌遲著皇帝。
皇帝卻像是見了什麼污穢之物一樣。
那匕首猛地歪斜,謝璟辭臉上便出現一道長長的刀口。
血珠子爭先恐後往外冒,齊刷刷淋在他下半張臉上。
大殿裡瀰漫著血腥味,皇帝皺了皺眉頭,拿出方巾擦拭著匕首。
他一邊擦拭,一邊冷眸望著謝璟辭,語氣卻透著慈悲:“放心,雖說你犯下謀逆大錯,但朕念在你平叛有功,留你一條命。”
謝璟辭呼吸都困難,嗓子眼裡不停地發出赫赫的粗聲。
聽罷皇帝這話,他卻忽然笑了出來。
受盡折磨後,那笑聲極其難聽,不似他往日那樣風光霽月。
“平叛有功、平叛有功……”
謝璟辭啞著嗓子,一字一頓地反覆念著。
原來他拿命守住的江山,竟是屬於這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