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動了一下就發現右手被人牽著, 他本來是想起身的可是他的頭才動了一下就感覺到一陣眩暈感。池川緩了一會強忍著噁心, 伸手摸到了床邊調節床高度的把手,慢慢地把床抬高了。
裴知雙手緊握住他的手趴在了床邊,即使房間裡很昏暗他還是能看見裴知哭腫的眼眶。
池川輕嘆了一口氣,本來是想伸手擦掉裴知眼角殘留的眼淚的,可惜距離有點長他夠不著。
裴知睡得也不太安穩,眉頭一直皺著,池川見狀用了點力回握著裴知的手,可能是感受到池川的溫度,裴知緊皺的眉頭這才放開了一點。
天逐漸亮了起來, 梁煙和黎歡是七點多來的, 兩人也幾乎一夜沒睡, 看起來有點疲憊,黎歡看起來有點憔悴, 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很多, 鬢邊的白髮露了出來,好像是一夜間就長出來的。
可池川明明就記得黎歡前不久才跟梁煙去染頭髮,他盯著黎歡看了好久, 是他讓黎歡擔心了。
池川的臉色有點慘白, 看著有點虛弱,半個頭都抱著紗布, 右手也打著石膏,黎歡沒忍住眼裡又流了下來。
她在另一邊床頭坐下牽住了池川另一隻手,「是媽媽對不起你,我要是不那麼軟弱你就不會遭遇這些了,都是我……」
沒等她說完就被池川打斷了,「媽,你沒有錯,我答應過我爸要照顧好你,你再哭的話他今天要來夢裡罵我了。」
黎歡的眼淚這才止住了一點,她昨天跟黎歡在警察局做筆錄到了十二點多,又緊急聯繫了律師,一夜沒睡,如果不是梁煙一直在她旁邊陪著的話,他早就撐不住了。
出了病房黎歡才跟梁煙說了一句,「阿煙,謝謝你。」
梁煙輕嘆了一口氣,挽著黎歡的手臂,「說什麼謝謝,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下次不准再說這個詞了,池硯不在了以後我替他照顧你。」
這句話梁煙是真心的,她跟黎歡本來就是最好的朋友,當初吵架只是在氣頭上,兩個人都以為對方會先聯繫,就一直在等。等過了那段時間兩人都拉不下面子先開口,時間一晃就是十多年。
她跟梁煙都經歷了這麼多,重逢之後自然就更珍惜這份友情,她也需要黎歡的陪伴,這十多年來她甚至都找不到一個說話的人。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裡咽,哭的時候連一張紙都沒人遞。
這十多年來梁煙一直在扮演著一個冷靜的瘋子,只有這樣才能在這個家生存下去,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梁煙和黎歡出病房沒多久裴知就醒了,其實剛剛他聽見說話聲就醒了,他想睜開眼睛卻始終睜不開,像被鬼壓床了一樣,他很討厭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心慌。
反反覆覆十多次後裴知才睜開了眼睛。
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池川對他笑,裴知有點生氣,是生自己的氣,「頭都被砸了個窟窿你不知道痛嗎?還笑?」
「那我要哭一下嗎?」池川的聲音有點輕,但帶著笑意,「你喜歡看我哭嗎?你喜歡的話,我就哭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