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娘的阿衍。”
慕衍到現在都記得那天。天陰沉沉的,柳氏斷了氣後,身體越來越僵硬。而他再也哭不出來。
所以,這裡最沒資格說慕梓寒的,就是慕政。
慕衍站起來。他的手按在桌上支撐。再不是穿著鎧甲身子挺直的威風凜凜,而是虛弱的彎下脊背。
可即便如此,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也要為慕梓寒撐起一片天來。
第7章 我是你爹,還能害你?
“府上那幾個小姐,誰都有教養嬤嬤。她們識字是先生一筆一畫教出來的,梓寒呢?”
慕衍是個粗人只會帶兵打仗。他識字,可作詩繪畫卻不行。
他能教慕梓寒什麼?
“她們彈琴作畫時,小妹不是在煮藥,就是在催著帳房早些發放例銀。”
柳氏留下來的錢,他沒動,想留給慕梓寒傍身。
他帶兵時得到的賞賜,多數刻著皇家烙印,無法賣了變現。
府里每月發放的例銀更是一再縮減。
他吃的藥,可都不便宜。更別說那些不菲的補品。
手頭也緊了起來。
慕梓寒背著他,將柳氏留下來的那些全都換成了銀票。那次,是他第一次對慕梓寒發怒,可她說,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哥哥吃了有用,便是再貴也值得。
她一個銅板恨不得分成兩個用,可慕家下人私下議論,慕梓寒是掉錢眼裡了。一個小姐,日日追去帳房要錢,實在丟了體面。
而這些,都是慕政的不作為。
慕衍譏諷說:“你當時反覆確認,我身體是徹底壞了,就以此處清靜適合養傷的藉口,任由這個女人把我和小妹從原先的院子趕到這裡,不留餘地,卻打著為我好的旗號。”
他之前的院子,是慕家採光最好,也最氣派的院子。如今是慕如月住著。
“扔到此處,對我們兄妹徹底不管不問。”
他這麼一提,慕政哪裡還有臉擺臉色。
可慕如月非看上慕衍的院子,他有什麼辦法。
都是妹妹,慕衍總不能只疼慕梓寒一個人。
可這件事自己心裡清楚是一回事,被人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夫說了,你身子需要靜養……”
慕衍:“夠了!”
他像只奄奄一息但野性難馴隨時都能咬人一口的獅子。
“靜養?剛搬進來的時候這裡連下人房都不如!”
一下雨屋頂還會漏水,窗戶紙也是破的。
遍地蜘蛛網和灰塵,哪裡是能住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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