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當時的臉色看不出什麼來, 但回來的時候卻隱隱有了怒火, 昨晚上也在書房睡的。
川哥兒忐忑異常:「父親必定是怪罪我了。」
於媽媽便埋怨上刕鶴春來, 「您才多大啊, 大少爺怎麼能這樣呢。」
然後又低聲咒罵,「都說嚴父慈母, 若是您生母在,何至於不去勸大少爺?一個後娘一個後爹, 川哥兒, 你怎麼這麼命苦!」
但大姑娘沒福分去得早, 此時說這些已經是於事無補了。她看著依舊在小聲啜泣的川哥兒,狠了狠心, 「您生母不在,但老奴在。」
臘月二十八了, 陛下開恩, 各衙司開始陸續歇息,刕鶴春今日沒有輪值, 但還是要出門。年節的時候,各處都要開始走動,這裡吃席那邊喝酒,一日都不能停歇。
但一年忙到尾,終日不可停歇,卻還是事事不盡如意。越王徹底跟他生疏了,太子倒是想要拉攏他,只他不願意折騰進黨爭,所以一直避開,不近不遠的處著。勛國公依舊對他有所偏見,尤其是近兩日,看他的眼神好像又變了——本來因著折綰和勛國公夫人的關係,他們兩人私下喝了幾頓酒,情況有所緩和,但近兩日勛國公卻突然又變冷淡了。
冷淡就冷淡吧,刕鶴春也不願意搭理這個大老粗。只到底勛國公還是上官,平常碰見了還要打招呼,這點讓他不爽快。再就是川哥兒。
為他宴請名師,他卻不頂用,愣是沒有被看上,跟升哥兒一比差遠了。
他氣得一晚上沒睡,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不然折綰又要說了:「——你不是說你不會發脾氣嗎?」
刕鶴春一想到她會說這種話就覺得臉上掛不住。
天明了。他起來看書看公文,然後特意沒有去蒼雲閣吃早膳,準備直接出門去見同僚。誰知道剛出門,便看見於媽媽站在外頭等著。寒風天,她就那麼站著,似乎已經來很久了,凍得跟個什麼似的,看見他就哆哆嗦嗦的跪下去,「大少爺,川哥兒一晚上沒有睡,嚇得厲害,煩請你去看看他。」
刕鶴春皺起眉頭,但到底還是挪了腳,卻道:「把川哥兒帶到正院去。」
他要是沒有寬慰好,便還有折綰在。她說話溫和,想來比他能安慰住川哥兒。
於媽媽本意不是這個。她是不願意通過折綰的。但大少爺吩咐了,她也只好如此做。她哆嗦著回去跟川哥兒道:「大少爺覺得昨日對你不好,今日要寬慰你呢。」
川哥兒卻依舊惴惴不安,「是嗎?」
於媽媽一口斷定,「是!」
孩子都這般了,只要是正常的父親,難道還會繼續打壓責罵嗎?
川哥兒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牽上於媽媽的手,「那我們趕緊過去吧,別讓父親久等了。」
誠如於媽媽所想,刕鶴春看見明顯頹靡的川哥兒還是很心疼的,將人抱起來坐下,無奈的道:「川哥兒,你這性子怎麼跟個姑娘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