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砰的一聲響, 聽得人目瞪口呆, 同僚們紛紛大驚失色,連忙去找剛剛還在這裡的勛國公。結果低頭一看, 樓下的泥地里,勛國公正摔在裡面吃泥呢。
都是官場混的, 這種時候可不敢說話, 又紛紛轉過身去裝沒看見, 唯獨有幾個跟勛國公有仇的大笑著道:「這可真是——不知道今日可準備了席面沒有。」
勛國公站爬起來就走,刕鶴春連忙跟上, 兩人上了馬車,勛國公氣得臉色通紅, 「這個潑婦!怎麼敢如此戲弄於我!」
因這場面實在是熱鬧, 路上未免堵了人,馬車便也被堵了。又因兩人坐的是勛國公府的馬車, 馬車上有族徽,便有熟悉的人過來打招呼,「熾鷗兄,你這是在親迎妾室?」
熾鷗是勛國公的字。
勛國公不敢出面,掩面背著人。刕鶴春撈起帘子,「是潘大人啊。」
那人就笑,「鶴春,你怎麼在這裡?熾鷗呢?」
刕鶴春:「他不在,我借著他的馬車回去。」
那人也不點破,笑著道:「那你跟他說說,不過是個妾室,何必要這般重視,這不是欺負嫂夫人麼?要是傳出寵妾滅妻的名聲可不好聽啊。」
又實在忍不住笑著道:「我怎麼還聽說這裡面抬的是寡婦——還都是帶著孩子嫁的寡婦?噗——」
他哈哈大笑起來,「鶴春啊,跟熾鷗兄說,就說這杯喜酒我們戶部的人都要去喝喝。」
當年勛國公查戶部的時候可沒手軟。
刕鶴春忍住不笑,將帘子放下,道:「咱們換輛馬車吧?」
勛國公摔袖子:「換換換!」
這才躲過了許多熟悉人的詢問。
另外一頭,勛國公府的其他人都聽聞了消息,一個個的到正庭來見孫三娘。但在場眾人,孫三娘輩分最大,她不說話,便一個人也不敢亂來。
孝道還壓在頭上呢。一個不孝,便是頂大帽子。
孫三娘今日可謂是出了一口惡氣,心中爽快,即便是面對這麼多的人,也沒有情緒失控,而是端著茶慢悠悠的喝。
玉岫方才就跟她道:「你不要管其他的,有本事就和離。但他也不敢,更不會和離,從前因著這個你不得不嫁,如今因著這個,他不得不順著你——哈,難道他還敢打你?我給他十個膽子!」
孫家可不是真沒人,說出去臉面都難看。
孫三娘就慢慢鎮定下來了,她看向旁邊的折綰,「你有沒有什麼要叮囑我的?」
折綰握著她的手:「我對世家大族尚且還看不透,但我卻知道人活一輩子,是要對自己好的。」
「往日裡受了憋屈,時時會主動往肚子裡面吞咽。咽下去了,以為就過去了,但其實是沒有過去的,還在骨子裡面記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席捲而來,讓咱們喘不過氣。」
「普通的人只能自己去消耗掉這些憋悶,但你不同。你是丹陽孫家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