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川哥兒遲疑,忐忑,猶豫,不敢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這個孩子,也不知道像誰了。
折綰沒有興趣再去探究,但她卻探究起自己來。
她上輩子其實不是很喜歡在川哥兒面前提起長姐。她不會有今日這般好心情,就坐在這裡給川哥兒講他的生母。她戰戰兢兢,惶恐不安,生怕川哥兒嫌棄她。
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將被嫌棄呢?
具體的緣由已經想不起來了,想起來應該也覺得荒唐,那就不想。她只覺得如今就很好,她就坐在這裡,那些害怕於媽媽跟川哥兒提起的長姐生前事,她可以淡淡的在一個午後說出來了。
不用藏著掖著,拐彎抹角。
她本來就不是他的母親。
只是姨母罷了。
她上輩子要是早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了。
而後頓了頓,推己及人,不由得唏噓道:「或許……或許是你母親年輕的時候也在藏著掖著自己的喜好。」
她不喜歡花,但必須種花。她喜歡什麼呢?
川哥兒見她怔怔出神,情不自禁的也跟著問,「那……那我母親喜歡什麼呢?」
折綰笑著搖搖頭,「不知道,你可以去問問你父親。」
川哥兒不敢。刕鶴春也日日忙得跟個鬼一般,晚間才會回來,身上好幾天都有酒氣。
——勛國公氣得又找刕鶴春喝酒了。
刕鶴春也鬱悶得很,兩人的關係也說不上好,怎麼就想著來找他訴說苦楚呢?他也是瞧不上勛國公做的這件事情的。
勛國公一口悶下一杯酒,道:「我萬萬沒想到事情能鬧到今日這一步。回到家裡,三娘也不搭理我,大兒子埋怨我,二兒子和小兒子則尋我分家,我即便是躲到外頭去,也有人過來問我分家了沒有。」
「都怪玉家那個潑婦!」
他只是晚了兩天去處理,玉家的潑婦就說得滿城風雲了,雲家舅兄登門還將他罵了一頓。
刕鶴春在修閉口禪,被拉來喝酒也是不說話的,但聽到此處還是忍不住道:「大人該早些去制止的。」
勛國公:「……你不知道,我本是交代了我家夫人,讓她規勸住玉氏,結果她點了頭,卻什麼都沒有做。」
刕鶴春差點笑出聲。他只能極力忍耐,繃著臉:「你也太不把它當回事了。」
勛國公喝得醉醺醺,拍著刕鶴春的肩膀道:「鶴春啊,我現在就後悔,後悔啊,這個家怕是真要散了。」
刕鶴春嫌棄的送他回去,回府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才去跟折綰道:「他從前瞧不上我,如今倒是只請我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