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東西,都多大的人了,到底還要不要臉面!」
他真是心力憔悴,三個兒子沒有一個成器的,也不知道他百年之後勛國公府還能不能撐住三代。
老大卻如今對他懷恨在心,「父親只曉得討好繼母,哪裡還管我們,我們吵鬧,不是讓你們看好戲嗎?今日我那好母親可有擺好飯菜在牆根底下聽戲?」
鄖國公一巴掌就打在了老大的臉上,「瞧瞧你說的好話!那到底是你的母親。」
他如今才開始後悔起來,「你幼時我就該嚴加教導,不然怎麼會讓你成了這麼個樣子!都怪你祖母溺愛,我每每要打你,她都撲在你身上攔著我,讓你一次次躲過責罰——我真是後悔!」
老大被打得也來了氣,冷笑,「可如今祖母死了,父親就把兒子分了出來——滿天下去打聽打聽,哪裡有這個道理!唯獨父親不怕天下人恥笑,為了個婦人把兒子往外趕,怎麼,以後父親百年之後,摔盆的難道是繼母帶回來的叫花子?」
鄖國公連月來為著王德山的事情吃不下睡不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他依舊沒有變過臉色,但此時此刻,因著不孝子的話,他倒是氣得要暈過去了。
好在孝道的名頭還是有用的,拿著雞毛撣子讓三人出去跪好,他自己在書房裡消氣。
這一齣戲就是個笑話!說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他自己如今已經是笑話了,便不願意讓別人笑兒子,先去院子裡面叫奴僕們管好嘴巴,又去訓斥兒子,規勸他們心胸寬廣一些,上進一些。
他更不敢再放縱他們下去了,之前總覺得他們大了,自己不好管太過,不然得了埋怨,父子之間更加不好。且無非是些錢財小事,兄弟彼此鬧一鬧也沒什麼大事,結果越發不成樣子。
他回到書房想起別人家的妻子溫順,兒子孝順,孫子恭順,而他卻事事不如意,便又思念起亡妻來。
若是她在,必定能管束好孩子們的,家裡也不會變成這樣。
他眼睛酸澀,低下頭去擦眼淚,結果眼睛一撇,就撇見了地上一張地契。
他將地契撿起來,發現是林州那邊的荒田。
鄖國公府是有林州田的,但他記得是在城西,且是良田。
可地契上寫的是城東。
鄖國公這段日子一直在忙王德海的案子,現在看見地契就發慌,他連忙叫老大進來,「你去林州城東買田了?」
老大點頭,「是。」
他埋怨道:「一共就那麼點田,您分了老二老三那麼多,我若是不買一些回來怎麼辦?」
他煩躁得很,「我沒有功名,至今在府衙做著雜事,京都花銷又大,只能多買些田來補上。」
鄖國公兩眼盯著他看:「你沒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老大嗤然:「瞧父親說的,繼母都去閩南買多少地了,你怎麼不說她?都是正正經經買地,怎麼,我就讓父親懷疑嗎?」
鄖國公卻依舊不放心,盤問他,「你如何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