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信母親在對著她說話。
折琰卻痛哭的搖頭,「我不——不——我並不希望自己有你這般的母親。」
「你事到如今,還不悔悟,你還不悔悟——」
她放聲哭道:「母親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的痛苦,明明知曉阿綰會同樣痛苦,可母親還是這樣做,母親這樣做,難道不是令我永世不得超生麼?」
「我一想到,一想到因為母親,因為自己,就讓阿綰,讓素膳陷入這般的境地里,我的心就無法再原諒母親。」
折夫人卻說不出話了。她只能看見眼前的女兒哭泣。她伸出手去,想要觸摸女兒哭泣的臉,卻又無濟於事。
她只能拼了全力去靠近折琰。
「不——」
折琰後退。
「我不願意見母親——我不願意見你——」
折夫人直到這時候才後悔。
她吐出一口鮮血,「阿琰——我都是為了你,都是為了你好啊。」
折琰:「母親教我禮義廉恥,教我明理明智,正因為教得很好,所以我懂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
她大聲哭道:「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母親壞透了,難道還要奢想和和美美嗎?」
「舉頭三尺有神明,若是連母親和我這般的人都能和和美美,那還談什麼禮義廉恥,明理明智。」
她一步一步的後退,「非得,非得讓母親知曉阿綰和素膳的痛苦,母親才能明白,才能明白你做下的孽事有多無恥。」
她捲起一陣風,將那封信吹得遠遠的。她不願意再讓母親看見這封信。
折夫人連忙去拿,從床上跌了下去。
卻在咽氣之前也沒有拿到信。
折琰怔怔的守在她的身邊,良久都沒有動彈。
直到,阿綰要去閩南了。
那日,阿綰到她的墳前去祭拜,輕聲笑著道:「長姐,我要走了。」
折琰站在她的身邊,應下,「好——恭喜你。」
折綰頓了頓,又道:「若是你也有魂魄在世間,可能一開始也無法理解我對你的感情。」
折琰輕聲嘆息,「我理解的。」
折綰:「但你若是看過我的上輩子,知道我對你的追逐和執念,應當會知曉,也會為現在的我高興。」
折琰:「我看過的。我知道。我為你高興。」
折綰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我以前沒能成為你,很是遺憾,如今沒能成為你……我很是高興。」
折琰低聲道:「我也很高興——阿綰,謝謝你,長成了你自己,而不是成為我。」
「長姐,我成為了我自己。」
「嗯,你成為了你自己。」
要去閩南的那日,折琰站在了薔薇花下。
薔薇花開得正盛,折綰伸出手摘下一朵,別在了發髻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