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從窗子透進來,姑嫂兩人穿得都厚實,哪怕窗戶只糊了層窗紙,也不覺得冷。
林氏雖笑著,可笑容發苦,她知道婆婆做主給楚沂送東西的事,國公府尚未分家,府里是婆婆管家。
今日周歲宴的禮單她看了,的確挑不出錯,但……
婆婆有心為三妹妹置辦首飾,卻不在禮單上多下功夫,給她多掙些臉面。
楚沂也不知她是不是想多了,總覺得林氏話裡帶著怨氣。
謹而慎之地,她道:“母親給的,聽大嫂說像是極好的首飾,只是我見識淺薄,不知道多貴重。”
林氏好像被這句話刺痛了,扯了扯嘴角,“母親最偏心幾個女兒。”
她說偏心,自然不是指偏心楚沂,她是說楚瑾和楚盈。
林氏嫁過來早,她還記得楚瑾沒進佛堂的時候,什麼好東西都往瑾秋軒送。
對楚盈也是諸多溺愛,甚至而言,議親能拖到了十七歲。
姑娘家十五歲及笄,直直拖了兩年。
楚沂自知今日出門是給楚國公府做臉面的,若是搞砸,兩套首飾她收著虧心,日後嚴氏也不會找她。
她淡淡道:“大嫂說笑了,父親母親之事疼惜晚輩,哪兒能扯到偏心上頭去。”
林氏自知失言,她也是太急的緣故,好在馬車只有她們兩個人,兩人說得話,就算楚沂往外說,別人也不會信。
楚沂伸手撫了下珠釵,她今日戴的是珍珠頭面,裝扮好之後,丫鬟和李嬤嬤一陣驚嘆。
她道:“要說偏心,也是偏心長嫂你,不然侯府世子的周歲宴,母親也不會特意讓我陪著嫂嫂來了。”
林氏抿了抿唇,也不知話聽沒聽進去楚沂說的話。
楚沂很少出門,若非不想落得和楚盈一樣的下場,她也不願出門。
街上人聲鼎沸,攤販吵嚷,但馬車行駛無頓,暢通無比,全是因為這是馬車,上面還帶著楚國公府的楚字。
楚沂往外頭望了一眼,就很快收回目光,“其實哪個府上沒點事兒,大姐為祖母祈福才去了佛堂。二姐病重回瀘南養病,久不能歸,我這個當妹妹的更要孝順父親母親。”
林氏點了點頭,“是……”
對外,便是這樣說的,並非楚瑾不知檢點,勾引兩個皇子,也不是楚盈推脫不想議親,只是病重而瀘南風景秀麗利於修養。
楚沂輕輕嘆了口氣,“說來大姐姐最可憐,黎王殿下明知陳王心悅大姐姐,還要請聖上賜婚,兄弟倆爭搶,還要連累大姐姐出不來。”
林氏聽這話有點後怕,“三妹妹慎言,皇家的事哪兒輪得到咱們議論。”
楚沂笑了笑,“無妨,大嫂又不是外人。”
林氏也跟著笑了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