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怎麼在這裡?”我還是不明白啊。高淳既然還是要打西夏,幹嘛把我這個拖油瓶帶著。
梁德君英俊非凡的面孔有點扭曲:“趙安登基第一日,就宣布修改律法,規定後宋朝可以男男婚姻,願意入贅嫁人的男方家中,如無子繼承家業,守灶女歸寧女皆可繼承家業,並可獲得免賦稅五十年,若有子繼業,入贅者則可獲得朝廷提供的良田五十畝的嫁妝。”
我的臉雖然疼,也禁不住扭曲起來。趙安這是?
梁德君看向我:“那日勸誡新帝的御史大夫、禮部官員共七人,全被駁回了,兩位血濺大殿,聽說新帝眉頭都沒皺一下。當日勤安帝便向你爹爹提親,要迎你為後宋的皇夫,並承諾後宮只你一人,他日宗正寺從趙家宗室子弟里選一個繼位。”
我的臉更疼了。
“一男豈可許二帝?何況郭煦是女皇,趙安是男帝。你父親和兄長萬萬不能讓秦家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只對外宣稱你病逝了。高淳提出來要帶你和郭儀一起去秦州,正中你父兄下懷。”梁德君起身收了藥碗看看我:“你也是可憐,從來都是身不由己。都是可憐人。勤安帝派了人一路追著要接你回去呢,他不信你死了。”梁德君頓了頓:“你的靈柩還停在秦家,勤安帝之前要開館,和你長兄在靈堂打起來了。”
月亮彎彎,掛在窗檐。我呆呆地趴在床上。梁德君把半掩的窗戶關上和我道別。
秦安的臉一會兒在我眼前浮上來,一會兒又沉下去。我的心也一樣。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我卻一點都不了解他。但他對我的好,也不是假的吧。改律法,提親事。我不知道如果我醒著,會做什麼?其實我什麼也做不了。梁德君說得一點都不錯。我身不由己,是個可憐蟲。
秦安,不,趙安,大概把我最後那幾句話當成一種責任了,即便有幾分真心,但,讓我真的入宮?我不想。我不喜歡皇宮,也不喜歡皇帝。我倒要謝謝一直把我當個東西看待的便宜爹和便宜哥哥。也要謝謝帶著我這個東西趕路的高淳。
在高淳心裡,我大概還是那個被他養大的弟弟而已。他內心想些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和我爹我哥趙安一樣,他們心裡有國有民有天下,而我,蜉蝣一般的人,只知道沉迷在小情小愛里。
第三天,我見到了郭儀。小姑娘一本正經中藏不住疲憊,禮貌地寒暄了幾句,忍不住好奇:“卿哥哥,你的臉還會像以前那麼好看嗎?”
我搖搖頭,沒變成鐘樓怪人就很好了。
她就蹙眉輕嘆:“打你的那人太兇殘了些,打人不能打臉嘛。”她掩住口,看看邊上她的乳母,輕輕咳了一聲:“嗯。那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來探望你。”
我忍住笑點頭。
高淳就皺眉:“別笑,傷口還會裂開。”
“反正也好不了。”我不以為然。
“少說話,傷口會裂。”高淳看也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