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弈臨走之前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但是他不知道他們在路上到底走了多久,所以也就根本就不知道現在已經是幾點,他只知道,距離駱爻被埋在那一堆廢墟之下,現在已經過去了起碼四個小時之久。
腳下原本平坦的柏油馬路此刻早已開裂翻起,變得凹凸不平。
面前漸漸出現酒店傾斜的模樣,一輪血紅的太陽掛在山頭,從宋庭弈的角度看去,酒店最高處的平台遮住了太陽的大半,整片天空和土地都籠罩在一股橘紅色的光芒之中。
酒店門口不遠處的平台上躺著不少剛被解救出來的倖存者,他們面上蓋著毛巾,不知是不是身體什麼部位受到了傷害,正痛苦又平緩地呼吸著。宋庭弈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人群之中的秦翡,她的手握成一個拳,似乎將什麼東西牢牢攥在掌心裡。
還不等宋庭弈來得及細看,幾個士兵就小跑著過來,小心翼翼地抬起擔架,儘量控制著步子,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平穩地抬著擔架往山下送去。
宋庭弈不知道他究竟幫忙照看了多少剛從倒塌的建築物里救出來的人。
索性酒店的建築材料相對牢靠,受到如此之大的毀壞也是因為山石的崩裂撞擊所造成的。所以目前為止宋庭弈幫忙照看的倖存者大多只是身上有多處擦傷淤青和一些並不嚴重的壓迫傷,對生命造不成太大的威脅。
但是最讓他擔心的是,他沒有見到過駱爻。
宋庭弈不是沒問過參與救援工作的士兵。但是剛剛把人送過來的那個士兵說,駱爻所在的那個地方是塌陷最嚴重的地方,加上那一層處於整個酒店傾斜壓住的地方,救援工作實施起來非常艱難,一不小心就會造成整個建築物的塌陷,危及到更多人的生命。
山頭的那抹血紅色的夕陽已經錘錘落下,電纜早在地震的時候就被震得七零八落,山裡的晚上漆黑一片,只能靠著手電照明。
宋庭弈在黑夜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摸到了餐廳側門處。
他在一片黑暗中俯下身來,帽子上的手電發出微弱的光來,以免刺激到裡面倖存者的眼睛。
「駱爻,駱爻?」他試探著輕輕叫著駱爻的名字,在那一片磚瓦之中,似乎看到了那個匍匐在地上的身影。
宋庭弈靜靜地伏在那裡側耳傾聽著裡面的聲音。
片刻後,他似乎聽見裡面傳來兩聲微弱的咳嗽聲,隨後,一聲帶著些嘶啞的聲音猶豫著叫了他一聲:「宋庭弈?」
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宋庭弈感覺他渾身的血液都崩騰了起來,他咬了咬唇,極力忍住喉頭的顫抖:「我在我在,是我,駱爻。」
宋庭弈幾乎可以說是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來的,他站起身,對著不遠處的救援人員揮舞手臂:「這裡!這裡還有人!他還活著!快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