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柯源往前爬了爬,趴在窗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將紗簾掀起一角,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的世界。
將近二十層的高度,能輕而易舉穿過面前那一片較為低矮的房屋看得很遠很遠。
「衡州真的變了好多。」紗簾被放下,姜柯源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看著埋頭整理資料的簡承言,「我記得我出國那年,就是六年前的時候,路上還沒這麼多車。」
「嗯。」簡承言點頭,手上的電容筆沒停,「六年時間能改變很多。你出去的時候,這裡都還沒建好。」
「是啊。」姜柯源伸手擺弄著榻榻米中間升降桌上的茶具,「我走的時候這裡還在建,等我回來了,這裡就變成整個華魯區最高檔的公寓樓了。」
簡承言點了點手中的電容筆,沒說話。
「你這套房子是當時最早買的吧?」姜柯源摸著溫暖舒適的榻榻米,秋冬交替,氣溫下降後這下面的加熱裝置就已經被打開,「早知道我也應該讓我爸媽也在這裡買一套,現在再買,估計價格都翻了幾個倍了吧……」
簡承言翻頁的動作頓了頓,張了張嘴,斟酌再三,最後只淡淡提了一嘴:「華魯區現在商業化得太厲害。」
「也是。想當年我出去的時候,華魯區還只是個到處都是老洋房的小街市。」姜柯源嘆了一口氣,仰面躺了下去,「一轉眼六年過去了,沒想到變成了這個樣子。」他舒展身體翻了個身,支起手臂懶懶地撐著腦袋去看書桌前的那人:「你知道嗎?現在我走在路上,幾步一家咖啡店,那些店名我聽都沒聽過。」
想起姜柯源手上每天都不重樣的咖啡,簡承言忍不住笑了笑:「那你還喝得那麼歡,不怕被毒死?」
「哪有什麼區別……」姜柯源撇了撇嘴,「都是咖啡豆,磨成咖啡就都一樣,喝什麼不是喝,還不如把每一家店都嘗一遍鮮。」
簡承言下意識損他:「你這話說的,枉費你在義大利留學的這六年。」
被損的人一骨碌從榻榻米上爬了起來:「你能品出咖啡的好賴?那我倒要嘗嘗簡律師珍藏的咖啡到底是什麼味道的。」
說了半天,合著是這人饞咖啡了。
「不行。」簡承言放下手中的電容筆,隨手將平板電腦按滅,「咖啡傷胃。」
姜柯源不說話了。他曲起腿,撐著下巴盯著簡承言看了一會兒,忽然有些沒頭沒尾地繞回了最開始的那個話題:「你也變了好多。」
明明只是一句多年未見後的重逢老話,一時間卻讓簡承言慌張了起來。
他看著榻榻米上坐沒坐相的那個人,表面八風不動:「我哪裡變了?」
姜柯源嘖了一聲,托著下巴沉思片刻,才悠悠開口:「我也說不清楚……」他伸腳踩進拖鞋,難得規規矩矩地坐在榻榻米邊上,「就是一種感覺。」
他皺了眉,抬手摸著下巴看著坐在書桌後的簡承言。對方沒動,倒也就這樣乖乖地任由姜柯源看他。
「你老把自己關在家裡。」姜柯源不知從哪兒忽然間找到了突破口,「不管是晚上下了班,還是周末,除非很必要,或者迫不得已,你好像從來都不出家門。」
簡承言看到那人低頭掰起了手指頭:「健身也在家,加班也在家,就算現在是周末,你也還是選擇在家看那堆文件,而不是出去放鬆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