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的特殊職業性讓簡承言每天都需要穿著正裝上下班。但西裝外套的墊肩和版型會讓伏案工作變得有些困難,這讓簡承言不得不在工作的時候也保持著一個端正儒雅的坐姿。
在姜柯源的意識里,他明明是最討厭這樣無時無刻不端著一副「精英架子」的人。可此時此刻,他居然有些不受控制地站在簡承言辦公室門口看得有些入了神。
直到簡承言放下手中的鋼筆,端起水杯朝著辦公室外看了過來,姜柯源這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抬手裝模作樣地敲了敲他辦公室的門。
借著水杯的遮擋,簡承言沒有掩藏嘴角的笑意,清了清嗓子配合姜柯源:「進來。」
「你們律所的工作氣氛一直都這麼緊張嗎?」姜柯源推了門,提著布袋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隔著打開的百葉窗看著獨立辦公室外各自忙碌的員工。
簡承言放下水杯,靠進椅背里,略顯放鬆地來迴轉了轉:「你們那裡工作氣氛不緊張嗎?」
姜柯源沒說話。
「也是,姜老師工作氛圍小資得很。」簡承言沒壓住嘴角的笑意,「我也不是沒見識過你一邊修文物一邊聽爵士樂的樣子。」
「我那叫適當放鬆。」姜柯源一向不喜歡在工作的時候表現得太為緊張,「聽音樂又不妨礙我手上的工作。」
「是。」簡承言正了正神色,重新將話題風格拉上正規,「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難處吧,律師這個行業尤其。只要你做得不夠好,就接不到案子,接不到案子就沒飯吃,只能被這個行業淘汰。」
姜柯源點點頭沒說話,只是用手指一下又一下摩挲著懷裡的布袋。
「所有人都一樣。」簡承言歪過頭,「只不過你離學生更近,人在沒有步入社會之前大多是單純又理想化的。」他伸手點了點公共辦公區域角落裡的那兩排桌子,「那幾個就是今年來律所實習的學生,才幾個月,他們的稜角就已經被磨平了。」
順著簡承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幾個實習生趴在筆記本前,每個人的手指都在鍵盤上飛舞,眉宇間帶著明顯的疲憊與沉重的壓力。
「這就是社會的毒打。」簡承言輕輕呼出一口氣,「有時候我也分不清律所的優勝劣汰制度到底是對還是錯。」
「嗯……」姜柯源收回目光,偏頭思考,最終得出結論,「只能說有教無類吧。」
「姜老師很有師德。」簡承言毫不吝嗇地誇讚。
辦公室門被敲響,兩人齊齊朝著門口看去。
玻璃門被推開一條縫,露出一張還帶著些許稚氣的學生臉。男生看了看姜柯源,又看了看簡承言,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卡在原地,有些進退兩難。
「有什麼事,進來說吧。」簡承言朝著男生抬了抬下巴,語氣沒變,姜柯源卻無端從中聽出了幾分……慈祥?
「簡老師。」男生拿著手裡的一疊文件走了進來,有些怯生生地繞到簡承言身邊,「我對這個案例當初的判決結果有些疑問,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所以想請求一下您的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