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他就去了圖書館,照著陸嶼行發給他的座位號,上樓找到了人。
坐在書桌前的人低著頭看書,心無旁騖,對周邊過往人群渾不在意。
陸嶼行找的位置還是雙人位,左右有格擋,非常安靜。這種位置很不好找,尤其期中複習周,通常一大早就被學校的情侶們搶完了。
商玦抽出另一邊空著的椅子時,陸嶼行才注意到他,偏頭看了過來。
他的臉色比起平常要蒼白一些,嘴唇毫無血色。
商玦瞥見後,眉心不自覺蹙起。他湊過去仔細看了看,問:「寶貝,你生病了?」
陸嶼行:「不是,有點不舒服而已。我沒生病。」
「沒病你疼成這樣?」
陸嶼行的語氣這回多了幾分驚訝:「你怎麼知道?」
商玦:「你呼吸比平時重,也要慢很多。」
是感覺到疼痛時下意識深呼吸調整的反應。
這是怎麼聽出來的?
陸嶼行自己都沒覺得他的呼吸跟平常有什麼不同。
「你觀察力這麼好?」
商玦隨口道:「不是,因為對你太熟了。」
陸嶼行一怔。
「所以,哪兒疼?」
對上商玦那雙專注的眼睛,陸嶼行安靜片刻,不知怎麼就說了實話:「……胃疼。」
望聞問切,商玦一竅不通。他不知道哪兒來的自信,垂下眼皮,伸手就去探陸嶼行的上腹部。
商玦上手的動作出乎意料,而陸嶼行沒有準備,他不大習慣被人碰,身體下意識地做出防備的反應,從腰腹到大腿的肌肉,戒備地設起防線,繃得硬實。
掌心觸到硬熱的肌肉,商玦頓了一下,然後欺騙自己:這肯定不是肌肉,是超大一塊的結石。
跟陸嶼行比成績就夠累的了,他可不想再開闢一條健身賽道自討苦吃。
見商玦把胃病就當感冒發燒似的,好像摸一下就知道燒了多少度,胃裡哪個位置出了問題,陸嶼行有點失語。
幸好商玦沒抬眼,沒能看見陸嶼行那看二傻子似的眼神。
陸嶼行了解自己,知道他的確是沒病。
胃是情緒器官,他只是因為這幾天情緒太差,連帶著反應在了身體上。
當然把自己學到胃疼這麼丟臉的理由,他是沒可能告訴商玦的。
不過,見商玦煞有介事地碰自己的上腹診斷,陸嶼行近幾日緊繃的神經竟然莫名放鬆了點,眼裡難得染上了點笑意:「你診出什麼來了?」
商玦收回手,淡淡道:「胃病,亟待上醫務室掛號。走吧,你男朋友陪你去。」
他明明什麼都沒看出來,卻說得無比篤定。方才一番無意義的動作,好像只是為了說服某個不把身體當回事的傢伙去看病。
陸嶼行黑密的睫毛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瞳一錯不錯地盯著商玦看,仿佛能從對方平靜的神色下,窺見一種有些擰巴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