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內內侍省和內侍省的界線也就在垂拱殿,垂拱殿乃皇帝處理日常政務及召見群臣之地。入內內侍省職掌內殿引見群臣,平日裡像馬安福這樣內侍省的人,是到不了垂拱殿的。
但劉儉又不同於他,劉儉乃貼身近侍,界限並不是那麼分明。
而這楊玉,乃當下入內內侍省風頭正盛的一位新人,看似出身清白,與都知魏思進似乎不怎麼對付,實則到底怎麼回事,旁人不懂,馬安福等人卻懂。
不過是那位至今依舊頂著入內內侍省都都知①一位的榮國公,又推出來的一個新人罷了。
鐵打的榮國公,流水的新人。
陳珪越想越寒,只感嘆都知不愧是都知,師傅不愧是師傅,也就像他們這樣的人能一直待在聖上身邊不被算計。
換做他,估計墳頭上草已經三丈高了。
馬安福自是沒漏下徒弟眼中的含義。
羨慕什麼?如今入內內侍省勢大,哪怕是他跟師傅,也要打足十二分精神,才能小心立命。
即便如此,也還是被這些驚濤駭浪裹挾,不能自主。
「這些事,你自己心裡有數就成,不要道與外人知。此事我們內侍省不摻和。」
馬安福還是知道徒弟偶爾會向金華殿賣好,但此一時非彼一時,這種事卻是絕不能攙和。
「徒弟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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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天還沒有亮,待漏院②卻是燈火通明。
時不時就有身著公服的官員走進來,他們或是哈欠連天,或是睡眼惺忪,顯然都還瞌睡著。
這上朝的時間實在太早,也幸虧是五日一朝,不然大概都得叫苦連天。
待漏院分了幾處地方,大約是品級高的在一處,品級低的在一處,文官跟文官一起,武官則與武官一處,因著權中青雖是武官,但他如今入了樞密院,樞密院位同三省三司,自然又與文官一處。
楊變是個不講規矩的,也是顧忌義父獨自一人,怕他被人排擠失了顏面,反正也沒人規定武官就不能跟文官一處,所以每次在待漏院等著上朝時,他便和義父一處。
權中青倒也罷,楊變此人身高體壯,穿一身朝服都壓不住他那滿身匪莽之氣,再加上他額上還刺了字,因此在待漏院這間堂室里,簡直像個異類。
不過他素來是目無餘子的態度,倒也不在意旁人怎麼瞧他。
一陣步聲,門前的帘子被人挑起,一男子步了進來。
他身著綠色方心曲領袍,白色中單,腰束大帶,頭戴長翅官帽。
本是平平無奇一朝服,但無奈此人生得面如冠玉,斯文儒雅,當是風度翩翩一男兒,生得一副好相貌。
他也十分有禮,進來後就對室中諸位官員拱手為禮。
「謝副承旨來了。」
謝成宜含笑,與對方寒暄了兩句後,便主動走到樞密院一眾官員所待的地處。也未多言,怕擾了那邊正在說話的幾位相公,只與諸位同僚一一頷首為禮。
經過楊變時,他依舊如故。
楊變見他臉上虛偽的笑,刻意露出一抹別有意味的笑,可對方竟毫無察覺,依舊如常地移開視線,又對下一位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