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一個樞密院的官員站出來道:「這不用公主提醒,這些我們樞密院的官員都知曉,接下來自然是要讓雄州深州兩地發兵合圍,再派其他幾地兵馬為支援,先切對方後路。」
元貞這番故作姿態,等的就是這句話。
聞言,她笑了笑道:「既如此,對方的弱點肉眼可見,兵力不足,卻又深入腹內,為何諸位大臣要在此議和不和親的事呢?」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沉默。
怎麼說?難道說,不過送一個公主過去,若是能就此平息戰火,自然樂見其成,反正送的不是他家女眷?
又或是說,覺得根本打不贏北戎,就想先拖延拖延?
再或是,沒覺得打不贏,也不是為了拖延,只是想藉機對付你這個參與朝政妄圖插手奪嫡之事的不識趣的公主?
這些話都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說的。
元貞也就佯裝不知,羞愧道:「倒是我小看諸位大人了,竟在人前賣弄,徒增笑話。沒想到諸位竟是打著拖延之心,故意做得此副模樣,以此來迷惑北戎使臣,實則暗中計劃著反攻,而元貞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話說成這樣,不光眾人聽懂了,楊變也聽懂了。
他當即也做出一副『我竟罵錯人』的訕訕之態,道:「倒是我誤解諸位了啊,沒想到諸位相公如此智計在握,運籌帷幄於千里之外,卻不動聲色。楊變在此與諸位道歉,是小子淺薄且無狀,急怒之下口不擇言了。」
他又去了至今仍奄奄一息歪在其他官員懷裡的陳志業面前,扶起了他,又誠懇道:「陳相公,都是我誤解了你,我竟不知你如此苦心。」
他似是慚愧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又說:「所以說讀書還是好啊,讀書能使人明理,倒是我因讀書太少,目光實在太淺,看不到深層的東西。你可千萬要原諒我的出言無狀。要不這樣,一會兒出宮了,我就負荊去您府上……」
本來元貞打算親自來與他們辨個一二三四,文臣都重顏面,她以言語相激,搭起高台讓他們下不來,是時他們自然沒臉提和親之事。
若還是不行,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抵死不從,萬萬沒想到楊變竟提前幫她把架子搭好,她只用順勢而為即可。
如今,高台已經搭好,誰敢當眾反駁自己並非如此,就是存了送公主和親的心思?
誰敢出頭,註定以後遺臭萬年。
他們合夥擺出這樣一副姿態,不就是都愛惜羽毛想告訴眾人,我們也是迫於無奈,也是不得已為之。
誰也不敢!
甚至陳志業被羞辱成這樣,也不敢!
此時他一口老血翻湧又咽了回去,還要對著楊變一張誠懇的臉,露出『大人不記小人過』之色。
還不止如此,元貞準備的另一個後手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