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打腫臉充胖子沒意思,我們湖建棱支持你小伙子。」
「嗐,得得得,沒必要,您這樣真沒必要。」大爺別開臉,跟鄰座呵呵兩聲:「您瞧瞧,這不大點兒的孩子,還不依不饒上了,沒意思,真沒意思。」
顧北武不再理會,拿出英文詞典開始背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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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關村靠著北大東門,還是名副其實的村莊,大片平房和胡同交雜,顧北武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樓里沒幾個人,一問果然又上街遊行去了。遊行的隊伍也分好幾批,有揭批四人幫的,有反映知青問題的,也有批判他們這屆新生的遊行。
顧北武這屆是去年年底參加的高考,今年二月底入的學,和76、75級根正苗紅靠推薦入學的工農兵學員並不和諧。春天在三角地宣傳欄,中文系的一位同學貼了首詩,大意是說因為四人幫橫行,他頭上沒長角身上無荊棘,所以上不了大學。76、75級的不樂意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和諷刺啊,誰頭上長角身上長刺了?於是引發了爭端。工農兵學員們開了好幾場批判會,奈何北大的紅衛兵組織早已解散,也拿這批憑本事進來的新生們沒轍。
北武先去周善讓宿舍看了看,人還沒到,隨口問了問信件,發現他寫的信倒是比周善讓先到了,不由得又自嘲了一下自己犯的傻真有點傻。到了傍晚,同學們七七八八都回來了,他洗完衣服收拾好書桌準備繼續學習,卻有人來訪。來的是生物系小鄭同學,他年方十六,堪稱神童,是本級傳奇人物。
「老顧,你可回來了!快!幫我畫張電影票。」神童小鄭兩眼放光,圖謀不軌。
顧北武嘆了口氣:「大飯廳放什麼片子這麼緊俏?你怎麼又沒買到票?」
「哪一場不緊俏了?何況今天放《東方快車謀殺案》!」小鄭憤憤不平:「太氣人了,三天前票子就賣完了,美術系那幫傢伙現在畫電影票要收錢,五分錢一張!像話嗎?還是不是同學了?」
顧北武笑著搖頭:「那我給你打個八折,四分?」
小鄭撲倒顧北武身上,勒住他的脖子齜牙咧嘴,湖南土話就往外冒:「你老麻了(囂張了)是不是?小心我跟你散棚(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