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讓噗嗤笑了:「知北武,大哥也。他一個字也沒寫——他負責插畫呢。」
顧北武一臉坦然:「藝術字也是字。」
「是是是,也是字。」
北武微微笑湊近她柔聲道:「花體的英文字也是字,看的人喜歡就行,對嗎?」
善讓的耳朵慢慢紅了起來,嗔了北武一眼,笑意卻藏不住。北武忍不住笑著伸手捏碰了下她的耳垂,揶揄她:「怎麼這麼紅,別是生凍瘡了,趕緊揉一揉。」
善讓一筷子敲在他手上,嘴裡卻說:「我可得讓我男朋友來幫我揉。」
顧東文嘖嘖兩聲:「還沒吃我就飽了,再下去怕要吐了。」他站起來走到黑板前繼續琢磨菜單,心想首都的大學生們談個戀愛都動上手了,打情罵俏的也不避諱人,可見那亂七八糟的十來年的確是過去了。他微微側過頭,眼角瞥見那兩個人頭靠著頭巧笑晏語,又擔心北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動上嘴。長兄如父,是不是應該傳授一些科學知識給他。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嘛。
四菜一湯果然盤大碗大,鋪滿了一桌。顧東文吃飯比顧北武還斯文,一邊吃一邊評點。善讓訝然:「聽說上海男人都很會燒菜,看來是真的。」
北武說:「也不是全部,我就不會燒,但我能帶著你到處吃。好吃不好吃我還分得出來。」
顧東文悵然道:「我也不會。」
他筷子在熘肝尖的盤子裡點了點:「蘇蘇很會燒——就是景生的媽媽。」
北武和善讓都沉默下來,不知該從何問起。
「蘇蘇的祖上當過御廚,她老子是揚州名廚,被鬼子押去做了幾個月飯,沒死,後來就成了漢奸。」顧東文嘆了口氣,手一翻握住了玻璃杯:「她才十七歲,什麼都不懂,主動脫離父女關係報名去了雲南。」
北武給他加了點熱水:「再也找不到了嗎?景生很惦記著他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