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這嫁妝我收了。」東珠的手裡又變成了三根小黃魚。
大門「嘭」地開了,又「嘭」地關上,陳東海眼角嘴角都在抽搐,兩泡眼淚水汪汪的,一臉委屈激憤不可置信地直直衝到床邊:「憑啥?憑啥?!姆媽,憑啥?」
——
西美和斯江被李雪靜半夜叫醒,匆匆跑回七十四弄,外頭靜悄悄地聽不出什麼動靜,屋子裡卻一片狼藉。東珠一條腿踩在椅子上,右手的菜刀刀頭劈進台子裡三公分,旁邊九根小黃魚金燦燦冷冰冰。
「來啊,要錢還是要命,你們自己選。」
陳東方離著東珠三米遠:「阿妹,儂好好交,萬事好商量,拿刀傷感情。」李雪靜一邊安慰阿娘,一邊拿眼覷那堆金子,心別別跳,還好趕上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陳東海額頭腫起來一大塊,趴在床沿邊捧著阿娘的手壓低了嗓門哭訴,家裡到底欠了她們三個女兒什麼了,爺娘囥起這麼多金子要留給女兒不給兒子,沒天理了,天下哪有這樣的事,服侍爺娘給爺娘送終的都是兒子媳婦,辦喪事入祖墳也都是兒子們出的錢,這許多金條怎麼就要跟著她們白送給姓許的姓曹的了。
西美傻眼了,千思萬想,也沒想到大姑姐嘴裡含糊其辭的「為了點家私吵起來了」是這個,這叫一點家私?這叫吵起來了?回過神來她也氣得不行,合著媳婦孫子孫女只配五百塊打發掉,老陳家的閨女們才是鑲金帶銀的呢。
東珠啐了陳東海一口:「呸,姆媽說了這是家裡補給我們三個的嫁妝,姊妹的嫁妝你也好意思搶?你臉真比馬桶還大,我被你賣到黑河十五年,這點金子三千塊,一年不過兩百塊,一個月十八塊錢,你買得到人替你去?你要還是個人,還有一絲良心,這錢就該你自己掏出來補給我才對。我可不像陳東蘭好說話,兩百塊就買她走一輩子。」
陳東方訕訕地看向西美:「大嫂,我們就覺得姆媽這碗水總得端端平是不是?大哥為國家做了幾十年貢獻,再苦再窮也一直給大姐二姐寄錢,臨了只分到那麼點錢,也太不像話了。」
西美一噎,剛覺得東珠說得也不錯的心又被牆頭風吹了回去。
斯江拉了拉西美的衣角:「姆媽——」
「你先回外婆家去,大人的事你別管,還有這個事誰也別說啊,跟你舅舅和景生也不許說。」西美把斯江往外推,斯江開春後躥了個子,已經只和她差個三四公分,她推了兩下沒推動,拿眼瞪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