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來扯去一直搞到晚上,南紅問她到底什麼時候能回家。警察淡淡說查清楚前都不能回。南紅懵了,她被轉到一個待了三十多個人的房間裡,有男有女,有人已經累得蜷縮在地上睡著了,不時有人進來叫人出去,心急的追著問自己的案子到底怎麼說,答案通常是還沒接到通知,或者不知道。南紅問了幾個人,最久的竟然已經被關了五天,只被問過兩次話,不能探訪,不能出去,只能幹等。
南紅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工廠里已經下了訂單,面料已經付了錢,半個月後明年的春裝就會上流水線。廣東、浙江幾個披髮市場的貨款要回收,家裡還有一堆版樣要確認。她要是被冤在這裡頭,好不容易轉起來的七八萬的錢和貨有可能會血本無歸。
「我要打電話!」南紅朝外頭喊:「同志,我得打電話給家裡人,我有生意上的事要交待。」
「先把犯罪行為交待清楚。」
裡面的人麻木地看著南紅各種折騰,從講道理到怒罵到哀求,一點用也沒用。
——
善禮趕到東生食堂的時候,飯店早就打烊了,只留了一盞燈,顧東文看起來還很鎮定,善禮心想這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辛苦你了,見著人了嗎?」顧東文起身給善禮倒了杯熱水。
「見到人了,精神不太好。」善禮想到南紅疲憊不堪的臉色,嘆了口氣:「她讓你們放心,說無論如何她沒做過就不會認罪,不會哭不會鬧也不會上吊,她捱得過去。」
顧東文點了點頭。
「棘手的是江家那個舞會案成了典型,進去了上百人,不少人都扯出了南紅,說她和江家姐弟倆很親近,江家那個男的——和好多男的睡過,裡面還抓出兩個搞情報的,搞得有點大,捂著不給公開。有三個王八蛋瞎說自己跟南紅有關係,局裡說了會想辦法搞清楚。」善禮的聲音有點悶,能跟顧東文說的都已經算是好消息,其實事情已經糟糕到周家老爺子的面子都不頂用的地步了,他和善讓都已經盡力,奈何局勢不由人。
「南紅不會亂搞。」顧東文頓了頓,掏出煙來,給善禮點了火:「她是有賊心沒賊膽的那種人,正要搞男女關係犯不著去舞會上找人,想跟她好的人二十年前就能從靜安寺排到外灘去。」
善禮點頭:「現在關鍵是那兩萬塊錢的事。服裝公司的領導說南紅沒打過請示電話,利用職權擅自牟利這一條基本坐實了。」
兩個大男人沉默了許久,裊裊的青煙升上半空,慢慢變淡,越過燈泡後渺然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