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的時候,景生坐在草地邊不動聲色地喝水,長睫掩住了他幽深的眸子。李強遠遠地和黃隊幾個高中生搭訕著,不時扭頭朝景生笑笑,摸一摸自己的右頸,完全不掩飾他的惡意。
李強的媽媽曾經和他姆媽是一間宿舍的,後來姆媽出了事搬了出去再沒私下往來過。景生有記憶起就和李強不對付,李強對他有種刻在骨子裡的仇恨,六七歲的孩童惡毒地到處散播「景生姆媽是破鞋」的謠言,糾集農場裡的小孩四處尋找景生,把五歲的他按在泥水裡打,一邊打一邊笑一邊拍手,罵他是□□犯的野種,直到有一天他把一根硬竹削尖了藏在他經常去的大榕樹邊,再故意把李強幾個引了過去。那天他頭破血流幾乎斷了氣,但李強他們七八個人身上全都多了好幾個血洞,李強差點被捅穿了脖子上的大動脈。顧東文直接把農場辦公室給砸了個稀巴爛,李強和那幾個孩子的父母都嚇得躲去了版納。從那以後再也沒人敢找景生的麻煩了。
景生擰緊了水壺的蓋子,低下了頭,他以為自己和這些人那些過往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看來是他太天真了。命運就是個狗娘養的賤人。
下半場開始了,雙方換邊。景生跑得幾乎飛了起來,李強追著他跑卻連挨著他球衣的機會都沒,眼睜睜看著他帶著球輕鬆晃過了自己,十分鐘三射兩中。李強扶著膝蓋喘氣,朝著草地惡狠狠地吐了好幾口痰,抹了把汗慢慢朝著景生的背影追去,他不信一個人的體力能好到這種程度。
十分鐘後,景生果然慢了下來,李強被黃隊的同學們再三警告過,也不敢明目張胆地踢他了,只死拽著他的球衣,不時用胳膊肘隱秘地撞他的肋骨。
又一個球從空而降,景生胸部停球,膝蓋穩穩地接了一下,帶著球直衝向黃隊球門。李強迎面而上,發現他受傷的大腿似乎崴了兩下,速度明顯變慢,他心中一動,看著景生身後飛奔而來的裁判和其他人,立刻整個人向前滑出,右腳正面鏟向球,左腳卻抬了起來踢向景生的要害部位。
唐澤年他們只看見景生猛然前栽倒在了李強的身上,隨後痛苦地捂著□□往草地上了滾了兩滾,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李強的臉正好被景生倒下時的胳膊肘擊中,鼻樑劇痛一臉的血,他有點懵,他有點吃不准自己到底有沒有踢到顧景生,足球從他腳邊慢慢滾了開來。
比賽中斷了。
斯江顧不上規矩,爬過欄杆飛奔進球場裡。
「阿哥!阿哥!」斯江抱住景生的頭,慌亂無比,憤怒地看向李強:「卑鄙!下流!無恥!你是故意的!」
李南和張樂怡也跑了過來作證:「我們看得清清楚楚!他左腿故意抬得很高去踢顧景生那裡!」
李強心虛地辯解:「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鏟球不當心撞——」
唐澤年一個憤怒的拳頭轟地砸在了他臉上,李強臉上頓時開了醬油鋪。
——
球賽沒再繼續,滿臉血的李強被憤怒至極的同學們趕出了校門,景生被送去了醫務室。
「阿哥,讓祝老師幫你檢查一下吧,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斯江急得不行:「我給盧阿姨打電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