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江:「???」
頭頂上傳來景生壓著笑的呢喃:「嗲人拎嗲包,嗲包里有只嗲表,嗲人戴嗲表,嗲得勿得了。」
——
新棉鞋送到阿娘手裡,還加了兩副羊絨的半截五指手套。斯江心想一碗水要端平,萬一阿娘曉得外婆的馬甲比她的鞋子貴二十塊就難為情了。阿娘穿上新棉鞋戴上新手套,眼圈就紅了。
年初二,陳東梅帶著大兒子回萬春街來看老娘,背了一麻袋新米,一袋山芋,還有蕎麥粉、玉米粉,另加二十斤草魚、自家磨的豆腐,香菇木耳金針菜一大包幹貨,大外孫手裡還拎了兩隻活蹦亂跳的老鴨。結果待了一夜天后,陳東海話里話外意思是大阿姐既然得了鄉下的宅基地和承包田,就也該替老娘養老,要麼人來,要麼錢來。大外孫當場就翻了臉,一口寧波鄉下話罵得兩個舅舅出不來氣,中飯也沒吃就拉著東梅走了。
東蘭從阿娘面癱後就再也沒打過電話回來。陳東珠年前寄來一個包裹,裡面是一件毛光水滑的貂,還寄了一千塊錢,這姑娘東西和錢都給了,偏偏說的話扎心,言下之意就是雖然我拿了老娘你的金條,但是你看著啊,我這幾年又統統還給你了,很有點哪吒削骨還肉的味道。弄得阿娘看到貂就傷心,越是年紀大越是後悔老早對三個姑娘太狠。東珠倒惦記著斯江斯南兩個侄女,給她們一人寄了一條水貂圍巾。斯江哪裡肯收,收在阿娘大衣櫃裡,一條給李雪靜「借」了戴,一條給陳東海扒拉出來套在了陳斯淇的脖子上。斯南壓根都不知道這事。
陳阿娘摸著斯江的手:「囡囡啊,啥辰光住回來陪阿娘呀?」
「大學畢業了就搬回來陪阿娘。」斯江鄭重承諾。
「好好好,」阿娘放低了聲音,「阿娘幫儂留好嫁妝了,儂放心,儂獨一份的,誰也比不上。阿拉囡囡對阿娘多少孝順啊,阿娘心裡有數格。」
斯江頭都大了,這個春節她這是和「嫁妝」兩個字過不去了。
「阿娘,我不要的,真的,用不著。」
「胡說八道,當然用得著啦。」阿娘笑眯眯地把斯江摟緊懷裡摩挲了兩把,被顧阿婆房產證刺激到的一顆小心臟終於安生了許多。
外頭傳來康阿姨的聲音:「斯淇,做撒登勒門外頭勿進去?」
陳阿娘嚇了一跳,不曉得被斯淇聽壁角聽了多少去,頭一抬,看到陳斯淇頭頸里圍著的水貂就又有點生氣,嘀咕道:「儂小嬢嬢格條圍巾明明是送給斯江的,儂爺硬經撈得去,啥名堂經哦——」
斯淇聽壁角本來就聽得很窩塞,阿娘這話像兩記耳光摜在了面孔上,她立時就紅了眼眶,眼淚水撲簌撲簌往下掉,抖著手拽了好幾下,把水貂扯下來,扔在斯江懷裡:「只有阿姐是親生的,我是垃圾桶里撿來的。姆媽姆媽沒了,阿娘阿娘噶偏心,生我出來做啥?」
她別過身嗚嗚地哭,斯江依稀從她背影上看見了錢桂華的影子,心下便有些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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