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東方長大的…”達芙妮的朋友還在鍥而不捨地勸說,有一個詞語被她以極低的聲音含混著略過,“無趣的人,整天除了看書就是看書,和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不值得你投入那麼多時間,還同潘西對上。”
“我…”還不待達芙妮說什麼,一聲清脆的鐵欄杆敲擊聲便打碎了公共休息室的靜謐,兩人驚惶地回過頭,發現當事人就站在她們身後,也不知道聽了多久。
慕羽是故意的。
她面色如常,見到她們時露出的仍舊是演練過無數遍,完美的笑容,像是根本沒聽見她們的議論:“離魔咒課還有一個多小時,沒想到你們那麼起得那麼早。”
達芙妮不停扭著雙手,似是要解釋什麼,卻被她的女伴一把拽著向禮堂的方向走去。兩人最終完全將慕羽當作了空氣。
慕羽毫不意外這樣的結果,更完全忽視掉了身旁毫不掩飾地、混雜著興奮,期待與幸災樂禍的視線。
她永遠都是這樣,沉溺在自己面具之下,沒人能揭開表皮的偽裝,窺出哪怕一丁點真實。
湯姆自然是惱怒的,然而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這樣的惱怒究竟源自怎麼也撕不下偽裝而產生的挫敗感,抑或是憤怒於她的偽裝是那麼一視同仁。毫不偏頗。斑雜的惱怒催生出新的渴望,他應當離她更近一點,最好她的世界只能容納他一人。
他永遠不會輸,更不會失敗。
直到穿過庭院前往另一棟塔樓時慕羽似乎才意識到今天身邊有什麼不對勁。
四方的庭院將陰沉的天空也切割成了正正方方的一塊,濃厚的烏雲不斷在方塊中聚攏擠壓,使得平時沸騰喧囂的庭院莫名染上了死氣。
她的眼眸似乎在一片死氣中方顯得明亮:“你還在啊,”她玩著魔杖,只掃了一眼結伴著打打鬧鬧準備去上魔咒課的人,面具般的笑容仿佛在這時才起了一點細微的變化,“你看,我已經很努力地在融入他們了。”
風揚起她的髮絲,還不等落下便被裡德爾抓住,仿佛這樣便能抓住方才面具飄忽即逝的碎裂。他不停捲曲著手中柔軟的髮絲:“融入或許本來就是錯誤,”他繼續著恍若融入本能的誘導,享受著手中髮絲的順滑,“你不屬於他們,融入庸人是對你天賦的褻瀆,教導你如此的才是蠢人..”
這句話應當觸及了她的禁忌,她徑直拂開了他,方才偽裝下一晃而過的碎裂又迅速重組修復,拼出了另一張全新完美無瑕的面具。
他們的距離重又變得遙遠。
陰鬱的天似是終於承受不住積壓的雲,豆大的雨點完全無預兆地嘩啦傾瀉而下,在雨點還沒落地時慕羽便撐開了防濕咒。
她只猶豫了一秒,仍舊選擇重新拉近方才疏遠的距離,使得咒語完整的覆蓋住兩人。
他們共享同一個隔絕雨滴的咒語,恍若真正走入了只余兩人共享的世界。